20世纪初的上海是冒险者的天堂。黑帮、租界、买办商人,各种势力交会,风起云涌。
但是这一切对于家庭“煮妇”苟吉祥而言却是十分遥远的。她一直认为自己的生活简单而幸福,每天洗衣做饭,伺候婆婆、小姑,然后等待帅气的丈夫——上海滩著名律师沈墨初回家。
沈墨初的睡眠不好,床太软太硬都会失眠,所以苟吉祥每次都会在床单底下垫上细密的棕榈;枕头也会每天洗晒,因为沈墨初对干净有着无比严苛的要求。尽管如此,沈墨初已经一个月没有回来睡觉了。
苟吉祥和沈墨初已经结婚十年了,十年间,很多事情仍没有改变。比如她依然是婆婆周晓燕眼里的肉刺——贫家女、攀高枝的主儿、俗不可耐的女人;是小姑沈小仙眼里的下等人——黄脸婆、卑贱、没文化的家庭主妇。十年来,她一直把讨厌她的婆婆和小姑当成亲人,照顾有加;但婆婆和小姑却一直视她为这个家的下人,肆意使唤辱骂。
不过,一切都不重要。这不是还有沈墨初吗?想到这里,苟吉祥抬头看了看窗外的阳光,觉得一切还是那么美好。
其实十年间,有些事,也是会变的。只是她没有发现而已。就在苟吉祥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下去,自己能和沈墨初相濡以沫,直至变老的时候,梦想突然在那一天轰然崩塌了。
这一天,原本一切如同往常,一大早,苟吉祥便开始为家务奔波。她右手提着几包刚买好的蔬菜、鲜肉,左手拎着一双华丽的高跟鞋,神色匆匆地在人群中穿梭,神神道道地念着:“白菜、豆腐、猪小排、酱油、草纸、大汤勺,还有桂花糕。桂花糕?!”突然她像是被人抽了一鞭子似的,往醉仙楼方向一路冲了过去。
醉仙楼的糕点驰名已久,向来门庭若市。这里的桂花糕,是婆婆周晓燕每回必吃的点心。不想苟吉祥还是来晚了一步,桂花糕已经卖完了!但她仍不死心地询问老板:“刚才把桂花糕全买了的客人朝哪边走了?”
老板翻了个白眼,反问:“你问我,我问谁?”苟吉祥定睛朝老板手里的大洋上看了看,发现那两块大洋上都沾了一些白色面糊,再扫了一眼老板的手和其他的铜钱,都干干净净,心下了然,马上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