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法开口问他。课程快结束时,我看见他又恢复了生气和呼吸,我们的目光撞到了一起,此时他一如平日。他从哪里来?他去了哪里?德米安看起来很累。脸上又恢复了些颜色,双手也在动,然而那头褐发仿佛失去了光泽,就像疲惫了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中,我开始在自己的卧室中尝试一种新练习:笔直做在椅子上,目光僵直,全身一动不动,看自己能坚持多久,这样做时有何种感觉。这个练习让我疲惫至极,而且眼皮痒得钻心。
不久后,我们迎来了坚信礼,这一仪式并没有给我留下任何深刻的回忆。
一切都变了。我的童年已成废墟。父母看我的目光多了一层尴尬。姊妹们和我已变得非常疏远。一种豁然醒悟的感受让我所熟识的那些情感和乐趣都变得了无生趣,我闻不到花园的芬芳,对森林也毫不好奇,世界就像一堆廉价待售的旧货围绕着我,乏味无趣,书变成了纸,音乐则是噪音。我就像一棵秋天的树,树叶从它身边飘落,但它毫无知觉,雨水从它一旁滴落,还有太阳和严寒,生命已缓缓缩进了它内部最私密幽深之处。它没有死,它在等待。
父母决定让我在假期之后去读另一所学校,这样我将首次离开家庭。母亲有时待我温柔异常,似乎是提前向我告别,她使尽解数想让我学会爱,学会思乡,学会不遗忘。德米安已出门旅行。我成了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