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什么话,都是老爷们。”查立民只能再次表示毫不在意,指望几个男性朋友记住生日,多少有点勉强。
“那,那你别凑份子钱了,这顿算我们请你!”吴宏磊建议道。
“说了我来就我来。”查立民嗓音提高了一个八度,口气中带着不容置疑。对于他来说,也许这顿饭钱是找回尊严的最后机会了。
饭店门口,几个人挥手告别。因为知道晚上要喝酒,所以没有人开车。李斌和张晓阳扶着摇摇晃晃的邢越旻到对面打出租,只剩下吴宏磊和查立民站在街角。
一连过去好几辆出租都载着人,吴宏磊左右看看:“要不我们走一段?”
查立民点点头。
“难怪,戏院刚散场。”吴宏磊对着前方的人民大舞台努嘴道。
沿着金陵路往西,穿过浙江路,就看到了兰生大厦上的大屏幕。漂亮的女主播端坐在主持台前,播报着这个城市令人振奋的消息。上海的夜晚和白昼一样明亮璀璨,总是能让孤独的人更为落寞。
黄灯闪着,两人加快脚步,踩到斑马线的一瞬间,信号灯由黄转红,他们又同时退回到人行道上。
“再抽一支吧!”趁着红灯的工夫,吴宏磊掏出烟。
依然无话,他们就这样沉默地看着路上的行人,口中喷出的烟雾随风散去。
来回的车穿梭不断,查立民突然想起了一个非常俗的比喻,人生就像十字路口,每一次不同的选择,都会把你带到完全不同的目的地。
我选择的是哪条路呢?
查立民不自觉地缩缩脖子。
烟抽到半截,吴宏磊清了清嗓子,眼看前方,像是对着空气说道:“邢越旻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可你也得为自己打算打算——这么多年,也不找个女朋友?”
查立民心咯噔一下,看来还是逃不开这个话题!”
“局里同事有个女儿,在外企做行政的,挺漂亮,她爸一直张罗着给女儿找对象,什么时候你俩见一面?”
“还是不要了,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连自己都养不活,结婚的事儿还是过两年再说吧。”查立民找理由搪塞着。
“没让你结婚,就是先谈谈看嘛。”吴宏磊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灭,“你工作的事儿,有机会再调调。”
“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其实我现在挺好的。”查立民撒了一个谎。
吴宏磊把脸转了过来。“你就准备一直这样下去?”他的语气突然激动起来,“——你觉得你还有人样吗?就算不为自己,你也要为父母想想吧!”可是没一会儿,又平静下来,吴宏磊叹了一口气,“问了也是白问。”
查立民苦涩地笑了笑说:“就在这儿等车吧。”
红灯对面有一辆空车。
“你怎么走?”吴宏磊问。
“我去坐地铁,2号线还有。”
“要不我带你一段?”
“又不顺路,何必呢!”
空车在两人面前停了下来。
“那我走了。”吴宏磊侧身进了车,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眼。
“嗯,走吧。”查立民边摆手边笑,“别弄得跟基友似的,电联。”
看着出租车出了视线,查立民才转身进入了地下通道。通道连着地铁入口,他却选择另一个岔口又回到了地面。查立民还不想回家。他站在路边,看着周围的夜景。
是啊,吴宏磊问得没错,难道真的就一直这样下去吗?
往事不禁浮上心头。
离第一次见到林春园,已经是九年零八个月的事儿了。
那还是在与国贸系足球半决赛之后的聚餐上。
0∶1输掉比赛,事先谁也没想到。
原本的庆功宴变成了兴师问罪。在学校门口的火锅店,流了一身臭汗的男生,与毛冬青带领的“啦啦队”,正一边涮着羊肉,一边喝着免费的啤酒。
“我先自我检讨,”查立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要不是我犯规,那球也进不了。”
“也不能全怪你。”身为系团支部书记兼班长的毛冬青正声说道。她是个女汉子,自告奋勇地担当着保护女生的责任。“啦啦队”里的女生们娇滴滴地以她为中心,围成一个半圆弧,和男生相对而坐。
“就是就是,对面的6号是短跑二级运动员,同样是校队的,搁着谁都拿他没法。”吴宏磊也为查立民开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