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Tony来过一次电话，说他还跟着老爷子在杭州混。这老头实在太“可爱”了，竟然听信小蜜和一个所谓教授的胡话，用自己仅剩的几百万存款加上部分借款，在杭州郊区买下了一个即将倒闭的炼油厂，美其名曰“听从教授的指导，从水里炼出油来”。

“你家老爷子怎么想的？这么低级的骗局都信？”成墨没听完就对Tony说。他真心疼那几百万，要是给自己做本钱该多好，这老头倒好，说扔就扔。

“谁说不是呢？”听得出来Tony也很郁闷，摊上这么一个会烧钱的老爸，他也没辙。

“你怎么也不拦着点啊，就看着你们家老爷子这么把钱送人？”成墨比当事人还着急，冲着电话就嚷了起来。

“我都不知道背后还有教授这码事，就知道他要买炼油厂，我还纳闷呢他怎么想玩石油了。玩大发了吧，要不是看他是我爸，我都懒得搭理他。”对于这事，Tony也很无奈，一直以来他都没插手过他爸爸的“事业”，就看着他一点一点地把家产挥霍光了。他无能为力，也不想为这些事操心，谁让他从小就是一直站在金山顶上，从来都是过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生活呢。不管是对朋友还是对兄弟，他从不承认失败，更不会让别人看到他落寞的那一面。俗话说，越掩饰什么就越需要什么，越炫耀什么就越缺乏什么，Tony极力地把自己摆在一个高高的位置上面，其实是他自卑心理的一种体现，从山顶上跌落到山脚下的人比始终在山脚下滞留的人更容易被人歧视。

如果说德州扑克能算是一种拿得上台面的特长，那成墨也算是有一技之长的人，而Tony除了会拿着他爸爸的钱去吃喝玩乐，其他的真的什么都是空白的了。

“靠，不是我说你们家老爷子，这么傻的事儿都能干出来……哦，就人家教授会把水变成石油，这么牛皮他他妈还给你爸打什么工啊，扯淡去吧。就咱们会，就你们杭州教授会，人家美国那么高科技都不会，我跟你说这事肯定有诈，操……唉……都他妈买完了你才跟我说，没法说你们爷儿俩。”

“我说他也得听啊，就这样吧，看看再说吧。万一能出来点东西呢。”Tony这一句话里没一个字是表示肯定的意思，其实他心里也虚，怎么着这次也有借的钱呢，可不能出什么岔子。说来也是，他们家之前大起大落也有过那么几次，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多少钱够他们造的了。万一都赔了，六百万的外债，对于这两个没什么经济头脑的人来说，要靠自己努力，想要还清还真是挺难的。

“要不这么着吧，你来北京吧，咱俩一起看看干点什么。反正你在杭州也没什么事儿做，来北京你住我这儿，咱俩还有个伴儿。”成墨安慰Tony，怎么说也是他在温哥华认识的第一个好朋友。对于在北京举目无亲的成墨来说，Tony的陪伴或许能让他在陌生的环境中感受到一丝熟悉。

Tony也没说要不要来，估计是走一步看一步，也想相信那什么屁教授说的话，从水里炼出油来。

挂断电话，成墨看着手里的手机苦笑。你说手机这个东西真是让人欢喜让人忧，明明是同一个人，第一次接到Tony电话时候是惊喜，这第二次却出来这么让人无奈的一个消息，是说人生太无常了么，还是说这才是真正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