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泛黄的漫画,好像年代久远,又好像出自一个儿童的手笔。新郎的脸,是空白的,新娘的小脸很像她小时候可爱又霸气的模样,新娘和新郎礼服上,不合时宜地各背着一个书包,紧紧牵着手的样子,好像能一起走很远的样子。只是,与漫画的风格非常不符合的是,漫画的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如樱花一样绝美的遗憾:如果,你我今生无缘祈盼,愿来世能相依,一起再看潮起潮落。
那张画,她扔到了哪里?早不记得了。当时被亲朋好友们灌得醉熏熏的她,哪还记得这么多?!
突然,她想来一个人。
其实,十六岁那年她去澳大利亚找过他,为了给他一个惊喜,她不让母亲提早告诉舅舅一家。
阳光灿烂的海滩,五彩缤纷的海珊瑚,独具匠心的歌剧院,温馨怡人的情人港,整个澳大利亚是属于亲近大自然的国家。
她以为,在那样的国家里,她会重拾童年的乐趣,甚至会有一场圆满的初恋。
但是——
“阿锋?他刚去机场和一群同学会合,准备去新西兰参加长途旅游了,要不要叫他回来?!”
舅舅紧接着的话,使她霎时僵住身子:“你这婆娘,怎么这么不识相?同行的还有小薇呢!”舅舅夺过了舅妈手里的话筒,大咧咧地说,“年轻人谈恋爱,我们做长辈的参合什么?阿峰可能连茗茗是谁都不记得了!”
原来,他有女朋友了。阿峰可能连茗茗是谁都不记得了!十六岁的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心痛。
对哦!她突然想起,现在通讯这么发达,连互联网都已经普及到家家户户,但是,他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她。 难道,真的,他连茗茗是谁都不记得了……
突然,她不自信了。
童年的往事,只有她一个人在独自眷恋,一直在做走不出过去的笨蛋!
十六岁那年,她第一次出国门,去了一趟一直很向往的澳大利亚,却没有去成大堡礁潜水,更没有亲眼目睹透明清澈的海中野生王国,只带回一瓶又一瓶行李箱重到拉都拉不动的绵羊油以及因为失恋,浑浊郁闷的心情……
她的初恋,在十六岁,那个寒假,彻底终结。
那张漫画,她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了。但是,经可可一提起,心底的某一根弦一响,总觉得在那之前,错过了一个很重要的节拍。只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人生,不过就是如此。
“茗茗,他又在看你了!”可可小声地对她咬耳朵。
那个优雅男子的目光,并不如同以往那些追求者的热烈,而是带着暖暖的温存,很舒服,不会让人有一种被唐突的感觉。
只是,即使如此,现在的她已经是有夫之妇,难免在那样隐含温情的目光下,觉得有点坐立不安。
男子买了单以后,和老者友好地握了一下手,他拿好休闲服的外套,和老者一起向门口步去。
“茗茗,他要走了!”可可连忙推她,“你还想不起来到底认识不认识他?”
“想不起来!我是真的不认识他!”她无辜地低喊。
她喊的声音根本就不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快走到门口的优雅男子却听得一清二楚。他的身子霎时僵凝了,随后,唇角慢慢地勾刻出一笔若隐若现的涩然。
“孩子,你的诊所筹备得怎么样?”老者并没有注意身旁的人细微的变化,径自关怀着其他问题。
“吴教授,诊所已经差不多可以开业了。”陈锋马上回过神来,礼貌地回答。
“好、好、好!孩子,只是这条路并不容易啊!”老者拍着他的肩膀感叹,“中国不比澳大利亚,在国外这一行就如同端着一个金饭碗一样,但是在中国,好好的诊所,反而成了阿狗阿猫的‘美容院’。听说你在澳大利亚工作的医院很赏识你,你的养父母又都还在那,怎么会想回国发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