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她叹了口气解释道,“我是六岁陪父母从日本移民到加拿大来的。开始的几年很辛苦啊,不会讲英语,不理解当地风俗,当然也没有亲戚朋友。上了中学以后,我才开始觉得自己是加拿大人,能够无拘无束地过日子。可是,做了加拿大人,就很难保持日本人的传统文化了。于是从高中时代起,我前后三次回日本去留学,为了好好补习日语,也为了集中阅读日本文学。丹麦男朋友就是我在东京念书时候的同学,跟我很合得来,愿意娶我。但他是个独生子,一定要回丹麦,在父母家附近生活的。而我呢,家里有弟弟,我离开父母问题都不大。可是,搬去丹麦学丹麦话,就等于重新做移民了。我不禁想起刚到加拿大时候吃过的苦头。一个人在一辈子里做了一次移民不就足够了吗?我不要再一次做移民。”
去旅游一段时间,和移民去外国定居,乃截然不同的两码事。不过,曾经做过移民的人,似乎对旅行不大容易寄予浪漫的期待。那也是我在加拿大的日子里,每次去旅行都心情稍微沉闷,无法百分之百快乐起来的原因之一。当时我是个移民,已经离乡背井一次了,再离开加拿大去外地旅行,感觉上犹如自己会成为断了线的风筝,不知要飘到何处去。
樱子最后跟加拿大人结婚成家,选择了落地生根的人生道路。至于斯洛伐克先生,我猜想他现在仍旧一个人住那房子,在安乐椅上坐着观看写实派绘画一般的湖泊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