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韦特尔女士怀孕已经很明显了,现在大概该有六个月了。我承认,怀孕让施韦特尔女士显得比以往更招人怜爱,让我萌生了一种想保护她的愿望。此外我还觉得她的怀孕对我产生了一种吸引力,以我目前的心境这让我颇感惊奇。施韦特尔女士怀孕前我从未感受过这种想进一步接近她的诱惑。可现在,看着她那微微隆起的漂亮腹部,我想像让施韦特尔女士受孕一定是件妙不可言的事。我推断,施韦特尔女士生完孩子以后,我对她的这种兴趣就会消失殆尽。突然我像个人民教育家似的教育起自己来:你对特劳德尔想要个孩子的愿望以及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应该以男人的泰然自若来面对。可实际上我根本无法做到泰然自若,相反,我烦躁不安,对一些平常视而不见的小事也觉得全是对我的冒犯。艾根多夫的女助理贝拉格博士在削铅笔,我闻到了从她的铅笔刀中传出的小木屑的味道,我甚至闻到了削掉的铅笔芯的铅末味。肥头大耳的瓦尔岑先生此刻让我看着也觉得反胃,他笑的时候(此刻他正在笑)那张大胖脸就像漫画中的人物。我没有遭到遗弃,可为什么会感到孤独?魏斯女士和许多人一样,对自己所经历的事情往往认为感受得不够深刻。这让我觉得我们俩有相似之处。大概她昨天晚上看了一部十分糟糕的电影,并且知道这一令人难堪的经历自己无法与任何人谈论。她有时会去拜访一位名声不好的摄影师,她知道他不是想照她,而是想摸她。她和一位腿部截肢的人睡觉,因为她想知道跟腿部截肢的人睡觉是怎么睡。也许这些故事有一半是她杜撰出来的,但人们愿意相信她的话,因为这些事符合魏斯女士想引人注目的愿望。三张办公桌周围的人们在讨论一个话题:遇到沿街乞讨的人是否应该施舍。瓦尔岑先生说,只要给了一次,下次这些乞丐就盯上你了。施韦特尔女士说,这不是明摆着的嘛,就是乞丐也希望建立起稳定的关系。大家都摆出一副参透人生的模样,简直令人难以置信!我感到窒息,我这个人不幸很容易产生厌恶感。我先是很长一段时间无精打采,接下来感到无聊透顶,然后就是万分厌恶并准备逃离现场。因此当艾根多夫午后不久向我的办公桌走来,让我去检查送货员弗雷德和埃尔利歇尔的行驶路线时,对我来说恰如一种小小的解脱。艾根多夫怀疑弗雷德和埃尔利歇尔有一阵子了,他们俩几乎总是同时出车,行驶路线离得很近,回洗衣房也总是前后脚,这让人觉得有些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