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又出现了一个更大的难题:邱强盛拒绝抢救,拒绝治疗。邱强盛的爹妈都要急死了,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嗓子里直冒烟。老两口知道儿子是为什么自杀,于是两人商议:邱生龙守在医院里,守在儿子身边;史云彩去找张莺。这个时候,只有张莺的出现才能挽救儿子的性命。
史云彩也不知是如何头重脚轻地跑到张莺家的,一进门,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那膝盖上像是附着了吸铁石,紧紧地黏牢在地上。
张莺和她母亲张娟娟当时都傻了,等到明白了,过来拉扯史云彩站起来,史云彩死活都不肯起来,说张莺不跟她去医院,她就不起来。
张莺犯难了,不知该怎么办?!
她捂着脸,哭着跑进了自己的房间,颤抖着手给远在北京的何志成拨通了电话。
当时何志成正在世纪公司会议室开个小会,参加会议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是副总李香,还有一个是世纪公司另外一个副总、被何志成称做是善于运筹帷幄的张良似的人物巴西宁。巴西宁刚从深圳、香港回来。世纪公司的三位主要领导正聚在一起研究单位的一些重要的事情。会议中途,何志成内急。憋了一会儿,实在是憋不住了,他就对李香和巴西说声出去方便一下,便快速钻进了厕所。什么是幸福呀?当某种热切的愿望顶到嗓子眼儿了,已完全压抑不住了,却在这时忽然顺利地实现了。这就是幸福。对此刻的何志成来说,一泡长长的尿液翻江倒海地排泄出去了,何志成这个时候的感觉是,要多爽,有多爽。正当何志成在厕所里慢慢体会那种宣泄后的无限快乐之际,他手机响了,一看是武汉的张莺打来的,一阵窃窃的欣喜掠上心头。他把手里吸了一半的烟扔在了小便池里。电话接了没一会儿,何志成也傻了,脸色惨白,人像遭到电击,从头到脚都麻了。张莺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地说,邱强盛自杀了。他用刀割破了手腕,血流了许多。已送到医院了,可他拒绝抢救,非要见她。邱强盛母亲找到了一直躲避在家的她,苦苦哀求她去医院救她儿子一命。老人下跪了……张莺说,她现在是把自己关在自己房间里抽个空当儿给何志成打个电话,征求何志成的意见:是否去医院?她怕邱强盛又玩的是“苦肉计”。张莺自己这会儿完全没了主张,她只想问何志成一句话:她是去医院,还是不去?她听何志成的。何志成一时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内心的风暴让他最终迸出了一句撕心裂肺的话:你去吧。救人要紧!
张莺于是去了医院。
出了家门,年轻的张莺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史云彩跟在后面小跑着。不一会儿,史云彩就跑到了前面,去路口拦了一辆的士。张莺走过去的时候,的士司机已经发动了车子,史云彩则站在一边儿,拉开了车门,静候在那里,等张莺上车。看到这场面,看到昔日的师母对自己如此毕恭毕敬,张莺心里非常难过,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上车坐下,史云彩似乎还是生怕张莺会变卦,一路之上,不断给张莺说着好话,赔着小心。张莺想不到邱强盛的妈妈史云彩对自己会是这样一种态度,想起自己根本就不会嫁给邱强盛这样的男人,居然还自杀?自伤?自残?压根儿就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如果自己不是听从了何志成的话,那她,该怎么说呢?!唉——张莺长叹了一声,始终闷在那里,不说话。
在赶往医院的路上,张莺一言不发。
然而,由于张莺的及时出现,再加上邱强盛当初在手腕上割开的口子并不深,所以,邱强盛的性命被救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