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去了医院,庄一的尸体放在太平间。警察找我做完笔录,让我通知庄一的父母。
我只知道庄一家里的电话,用手机打过去,是保姆接的,她父母都不在。我给保姆留了口信,让他们回来了回我电话。警察让我在一些文件上签字后,就让我回家了。
出了医院,我神情恍惚,脑子还处于迷乱状态,抬头看天空,一朵白云悠然飘过。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庄一悄悄地走了,没向我挥一下衣袖,没带走一片云彩。
这个世界上,我最好的朋友、我最好的姐妹走了,没向我告别,突然就走了,永远地走了。我忍了许久的泪,终于夺眶而出,像波涛汹涌的江河冲开了一道大堤的缺口,倾泻而下,我哭得肆无忌惮,山崩地裂……
我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到了哪里,只见到一家花店里一簇簇鲜红的玫瑰,和庄一窗台上的那束玫瑰一样红,血一样的红。我的心痛得血流成河,真想穿越这条河,去抓住庄一的手,问她为什么。我不相信她会服下那么多安眠药,她那么乐观、自信,不可能这样结束生命。
庄一,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为什么,为什么?!
庄一不告诉我,没人告诉我。我仿佛走在一条黑暗的隧道里,走不到尽头,浑身冰冷。
白天黑夜,我的脑海里都是庄一。她的笑,她的各种表情,那么鲜活,那么真实,可是她现在却躺在那个冰冷的太平间里。
第三天凌晨,我终于接到庄一父亲的电话。我不敢说庄一死了,说她出了事正在医院抢救,情况很严重,让他们务必来趟北京。庄一的父亲在电话里嘀咕了句“一天到晚惹事,怎么不死”。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的父亲绝对不会诅咒我死,他从来舍不得骂我。
我在首都机场接到了庄一的父母,两人忙问庄一出了什么事。我不是很会撒谎的那种人,支支吾吾,一会儿说是交通事故,一会儿说是生了病,庄一的父母听得满腹狐疑。我拦了辆出租车,带着他们直奔医院。在路上,我给那天找我做笔录的警察打了个电话,他说他去医院等我们。
我们在医院门口见到了那个警察,还有他的两个同事。那个警察先告诉庄一父母庄一的情况。庄一的母亲一听,立即晕倒了,庄一的父亲也如遭雷击,问他是不是弄错了。
警察平静地说:“我们在现场看到的就是这个情况。”
庄一的父亲呆若木鸡,我想到他在电话里说的那句话,不知他还记不记得。现在庄一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