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欢乐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当夸父们刚刚开始大口撕咬着香气四溢的雪麂肉,准备尽情享受一个胜利的夜晚时,从岩洞的方向传来一声焦急的呐喊,“狼骨快要不行了!”
所有人都扔下了手里的东西。这座山上谁都可以死,唯独狼骨不能死。
但狼骨真的要死了。他的气息很微弱,脸色惨白,肩上的伤口已经发黑。族长毫不犹豫地拿出部落里一直珍藏着的一棵成型的千年雪参,切下半支塞进狼骨的嘴里。过了一会儿,狼骨慢慢醒了过来,脸上有了一些血色。
“在我身上不该这么浪费这棵好参,”他喘息了一阵后,慢慢说,“应该给受伤的战士。我多活半天一天又有什么用?”
要是换成人类,这时候少不得要说上几句“别瞎说,你不会死的”“一定能养好”之类的话,但夸父是天生不怎么爱撒谎的种族。族长想了想,“虽然你说得有道理,但我还是不忍心。毕竟你是我们当中唯一和人类打过交道的,这些日子的胜利也都依靠了你的智慧。离开了你,我们的战斗会很艰难。”
狼骨微微一笑,“智慧?一个军师能带给你们计谋,但不能带给你们智慧,更不能带给你们战斗的勇气。难道以后一定要把夸父族人送到人类的斗兽场里去锤炼过才能打仗?过去的几千年里,夸父族也并没有被灭绝过。”
“斗兽场”三个字说出口后,岩洞里一片安静,只听到篝火哔哔剥剥的声响和洞外北风的怒号。这三个字对于夸父而言始终是某种禁忌,它所代表的是这个巨人种族最屈辱的历史,并且这个历史仍然在不停地往下书写。也许不到人类或者夸父当中的一族灭亡,它就永远也不会停止。
狼骨慢慢转头,看着夸父们肃穆而充满悲愤的面孔,轻声说:“我的时候不多了,也许只够和你们说一会儿话了。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过去吗?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离开雷州,来到这里和你们并肩作战吗?我不能让族长白白浪费那半支雪参,就把我的故事讲给你们听吧。”
他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斟酌应当从什么地方讲起。最后他轻轻地叹息一声,“让我们从一个魅开始讲述吧。那个魅的名字叫狄弦,如果你们稍微注意一点人类社会的动向,就能知道他现在是个大名鼎鼎的通缉犯。不过回到几十年前,没人知道他是一个魅,因为他的人体形态的确凝聚得很完美,身份也隐藏得很好。正如人们所知道的是一句江湖常识:有麻烦,找狄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