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宫内常有的节目之外,西域各国、邻海之国皆有使者派至,除送寿礼之外,更是带来不少各国戏耍节目助兴,如眩术、柔术、回旋刀阵等,引得众人高声喝彩。加上夏侯烨趁兴不断地颁下赏赐,引得堂下众人渐渐除却了拘谨之色,欢笑窃语起来。
这一朝,在众人看来,想是最有人情味的朝堂吧?
我坐于荣婷的下首,有宫人拿了细瓷双层汤煲放于我的面前,低声禀告:“娘娘,这是皇上赏下的,让你趁热饮了呢。”
我知道,又是那些滋补汤药,他倒是什么时候都忘不了我。
我侧目望过去,见华妃面前摆上了她最喜爱的梅花糕,而玉妃面前则摆了青玉竹笋,与我面前的汤煲皆同时上的,两人脸上皆露出喜色,转头朝坐于中央的夏侯烨含羞而笑。
我转过头来,垂首打开汤煲,用细网银勺挡住煲口,将汤倒入细瓷碗内,用银勺舀了入嘴,细细品尝。我知道他想让我如玉妃、华妃一般向他表示谢意,可我实是向他笑不出来,只有专心地浅酌独饮。
我一向如此,玉妃和华妃也知道我的品性,并不前来打扰,倒是两人时不时地倾过身子谈笑,笑成一团。
台上的表演到了中途,寿宴也至最高潮的部分,而这汤煲内的汤水,也被我饮得差不多了。
等我离席如厕回来,发现台上的表演者竟然是那日所遇的华妃宫里的小太监,只见他换了一身南越艺人服装,头上戴了黑纱爵帽,正表演眩术。台下的地面上,却用黄樟木架子摆了一个祈福铜盆,是庙里面的善男信女燃香之时用以净手的圣盆,却不知道他用来做什么?
微一侧眼,我见华妃用银筷夹了菜肴放于夏侯烨的碟子上,夏侯烨则是含笑低声向她说了句什么,让她脸色微红。席上其他人等皆脸有笑意,红光满面,看来没有人注意到我的离席,便悄悄地回座位坐下,拿了那汤碗继续倒了汤来饮,心里想着,再离席几次,时间拉长一点,这场热闹,便也很快过去了。
在这宫内,混时间的方法,我倒是很有心得。
如若不然,却要怎么样,才能度过那些夜晚?
却听夏侯烨忽地侧过身道:“锦儿,那汤给朕留下些,等一下,朕可得花大力气呢。”
我一听到那“锦”字,汤勺便从手里跌落,敲在了瓷碟之上,再听他的语气,便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夜晚,隔了良久,才反应过来,低声应道:“是,皇上。”
有宫人过来,取走了汤煲,放于夏侯烨的案上,而我的台上,却是再也没上吃食。
他却没有再理我,只顾低头和端木蓉谈笑。
玉妃侧过身子道:“锦妹妹,你去了这么长时间,皇上可是冲你这里望了好几眼呢。华姐姐特意准备的南越眩术,让她宫里的总管来演的,你却未见到,华姐姐虽没说什么,但皇上显然不高兴了,锦妹妹……”
我回首向她致谢,低声道:“玉姐姐,上面的眩人,真是南越人?”
她看着我,叹了一口气,“锦妹妹,你当真两耳不闻窗外事,锦妹妹也应理些世事才好,你连他都不识?他以前是华姐姐身边近卫,是华姐姐为长公主时所率的锦云十八骑的队长,名为聂戈的,为了能跟随华姐姐入宫,才……”说到此处,我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此人便是自请净身入宫的那批原端木蓉的属下喽?
“哦?原是华姐姐,才配得有如此忠心的属下。”我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