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依桐因为闹钟没电,到了该响的时候而未响,共计迟到了八分钟。当时只恨自己不能坐上火箭,刚跑到校门口,便一头扎在陈秉公怀里,迷迷糊糊地被几个保安拖到一旁的迟到学生队伍中。陈秉公既然出马,那就定会搞出点铁血效应。杀人杀于市,迟到的便在校门口到教学楼的这一人群流动大的地带被集结示众。高三年级的领导叫尚明嵩,长得高大威猛,寸发直直地耸立在头顶,脸上的五官扭曲着,一副典型的旧社会打手模样,在副校长陈秉公的背后亦步亦趋,时不时地呵斥着迟到的学生。迟到的男生统一站成一排,接受着清明小雨的舔舐,而迟到者之中,也有几个漂亮女生大约因为涂脂抹粉而耽误了时间,不幸被俘。陈秉公转战于情场多年,早培养了一颗怜香惜玉的心,看见这些漂亮女生被雨淋着,心里暗叹红颜薄命,轻声说:“马克思主义要求我们要一分为二地看问题。你们来晚了这是不对的,但你们肯于认错又是很好的。你们以后别再迟到了,要学学鲁迅先生,在桌上刻一个‘早’字。”但他又转念一想,公物不能破坏,于是马上改口说:“在你们心里刻一个‘早’字……”如此江南侬语般的批评后,便放这几个美丽的女生回班。陈秉公陶醉之后又对那边几个男生大吼,脸变得比六月的天都快。
6点20分,陈秉公宣布严打行动结束,被生擒活捉的十六人被记下班级及姓名后才让归班,处理完毕后,陈秉公领着一帮老师消失在校园中去餐厅的林荫路上。许依桐狼狈不堪地走入班中,班里的读英语声早已可以掀翻楼顶。他刚坐到座位上,蔡泽光就探头过来,慰问难民似的说:“许依桐,没事吧?”依桐头发已经被雨淋湿了,往下滴着水珠,他一边翻英语课本,一边轻描淡写地说:“能有什么事?清明节嘛,总要见几个小鬼!”蔡泽光和陈益几人在后座又嘻嘻哈哈地笑了一阵,依桐只是装作充耳不闻,脑子里面一直斗争着两个想法:记过?不记过?越是读越是胡思乱想。不一会儿,班主任刘同军睁着惺忪的睡眼走进来,许依桐心想恐怕他已知道了此事,忙把头隐没在书本中间。刘同军迈着八字步,装得无比深沉,在教室中四处游走,时不时地抓几个打盹的学生。不一会儿竟也太平无事地出去了。
下课时,快要进入睡眠状态的依桐被刘同军提到教室外面的走廊里。刘同军的口气冷得好像直接从西伯利亚吹来的风:“许依桐,今天早上迟到了吧?你直接一步登天,上了学校的榜了!”依桐心想最终还是难逃其劫,头低得好像冬日屋檐下的琉璃。刘同军长叹一声说:“你可能已经被记过了,回去写个检讨,晚上让班长开个班会,你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念一下。现在正是评优秀班集体的时候,你这一记过,我看咱班也危险了。”依桐看自己仅仅迟到八分钟,性质上升到这般层次,全身的血液好像即刻要喷出来。刘同军继续说:“你自己看看高考倒计时,离高考还有几天?冲刺一下,否则你这一辈子再想冲刺就没那机会了!你看看咱班吴仝、李荷花、祝效华,他们的学习成绩在咱班是非常优秀的,重点大学也是在手心攥着了!就咱班那个刘伟,人家虽说笨,但是人家死学,我看他考个本科也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