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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到香格里拉的头两个月,一直都郁郁寡欢,两个月后,她脸上才偶尔出现笑容。扎西也是在她到来的两个月后才和她会上面,当然,扎西不是专门来看姐姐的。扎西一进门就咋咋唬唬。他的汉语不是很好,有些话姐姐听不太清楚,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扎西的嗓门很大,他一进门,酒吧里楼上楼下的人都知道他来了。他头上扎着辫子,穿着藏袍。他把半只牦牛放进厨房,就唬嚷嚷着要喝酒。
扎西第一眼看见姐姐,愣了一下。胡丽说:“哥,你怎么了?”扎西眼神慌乱地避开姐姐的脸,说:“没什么,没什么,喝酒,喝酒。”胡丽陪他喝酒,他们有说不完的话,扎西会把这段时间在路途中发生的事情告诉胡丽,胡丽也会说些他不知道的事情,比如姐姐和小胡子的冲突。姐姐插不上话,坐了会儿,就到院子里浇花。扎西的目光不时地往院子里瞟。
扎西高大粗壮,黑红的脸,浑身上下透出一股野性,那双眼睛却孩童般清澈。姐姐没有见过如此纯粹的男子,在她眼中,扎西是荒原中的雄狮,虽然充满野性,但没有汉地男人常见的猥琐和戾气。
扎西喝够了酒,就走了。
他没有和姐姐说太多的话,姐姐从他毫无遮拦的目光中明白了点什么。姐姐没有在意,她很明白,自己和他不可能发生什么,无论什么样的男人,她都不想和他发生什么故事了,未来怎么样,她已经不抱任何幻想。扎西走后,胡丽惊讶地端详着姐姐,说:“你发现没有,我哥喜欢你。”姐姐红着脸说:“别乱说,我这样一个老女人,残花败柳了,有谁会真喜欢。”胡丽说:“姐,如果我是男人,也会喜欢你,你有种说不出的魅力。”姐姐说:“小丽,别提男人,好不好?”胡丽点了点头。
不过,她又说:“如果我哥真的喜欢上你了,那怎么办?我哥还没有女朋友,我一直想给他找个女朋友。”
姐姐说:“你还说,我不可能再对谁动心了,求你,别说了,好吗?让我在这里安安稳稳地多呆几天。你要再说这些事情,我马上就走。”
胡丽不说了,轻轻地叹了口气。
胡丽以为扎西走后,又要很长时间才来喝酒。岂料没过几天,他又来了。扎西是骑着马来的,他的坐骑是匹漂亮的枣红马,他还牵着另外一匹雪青马。来到狼毒花酒吧门口,扎西跳下马,没有进门,喊叫道:“妹妹,出来——”
胡丽走了出来,说:“今天怎么骑马来了?”
扎西笑了笑,说:“我想带她出去玩。”
胡丽说:“带谁?”
扎西直接说:“李婉榕。”
胡丽说:“哥你太偏心了,也不带我。”
扎西笑着说:“你是我妹妹嘛。”
胡丽说:“好吧,正好也可以让我姐出去散散心。”
扎西说:“也不知道她会不会骑马?”
胡丽说:“会的,会的,以前我们去西藏,骑过马的。”
扎西说:“叫她出来吧。”
胡丽把姐姐叫了出来。姐姐看了看扎西,扎西今天穿着白色的衬衣和黑色的马裤,足蹬黑色靴子,十分精神。姐姐脸红了,说:“我不想去。”胡丽说:“去吧,去吧,我哥不是老虎,不会吃掉你的。”扎西也笑着说:“我妹说得是,我不是老虎,不会伤害你的。”姐姐认识的很多男人,起初都说不会伤害她,到头来还是给她的心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姐姐叹了口气,骑上了马,她不想让扎西难堪。
扎西开心地骑上马,对姐姐说:“走吧。”
姐姐骑着马和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