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祖籍原是山东。我们马家十二世祖的时候,也就是明万历年间,先祖斯作公进士出身,官至朝议大夫,在他早年任山东青府诸城县知县时就与任家有过交情。后来山东遭大灾荒,任家从山东迁徙过来。那时先祖斯作公已告老还乡,对任家有过帮助,资助了一笔银子,帮任家开了一个铺面,做起了生意,任家仁义贤良,生财有道,后来竟发展成为当地的商贾巨富。任家和我们马家一样,也很仗义,两家共同出资,沿孝河两岸修筑了两条二十多里长的灌渠,纵横交错,引孝河水灌溉农田,取名‘马任渠’,造福乡里数百年。多少年来,任马两家都成了闻名三晋的商贾巨富,也是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这次我马家生意陷入困境,任家慷慨出手相帮,真是大恩大德,不忘旧情。”
“这二万两银子也是救命的银子,这笔生意做成,我们马家的生意不愁恢复不了元气。”
马鸿鹏闻听心中欣慰,用钦佩的眼光看着夫人,但还是担心道:“新丝品上市,现在固然是个好商机。但要明白,过去中国的丝绸一向是走丝绸之路运到西方,在西方是绝对的抢手货。现在洋人可以自己来中国了,不少洋商把江浙丝绸看作是他们的钱袋子,也做起了丝绸生意。这批货投进了五万两银子的血本,要是大幅跌价卖不出去赔了本,马家的生意真是雪上加霜,到那时,全家都要去喝西北风了。”
任夫人接道:“这个我自然明白,在这关键时刻,我就是要孤注一掷,赌赢了就可暂时蹚过这河恶水,懒婆娘干活,再慢慢熬;赌输了,马家生意塌了,大不过你我俩老东西带着儿女家小去走西口、闯关东,重新打拼。唉,有时候我寻死的心都有,那几年你不在,一步一步我走得好艰难,又缺一个好的帮手。我们的元军,多好多能干的孩子,他要是在,该有多好啊;元梅,是我的心头肉,可……可他俩直到现在连一点音信都没有,离开家都三年了……”任夫人说着,不由将话题转到闹义和团走失的一双儿女身上,泪水潸然而下。
一阵揪心的悲痛袭上马鸿鹏的心头,他强忍悲痛道:“是我对不住孩子,是我把他俩给害了。前些年,不少人都羡慕我,说我马大侠好大的福分,生了五男二女,七子团圆,抱着金山银山。我也把希望寄托在这些孩子们身上,想让他们读好书,多学些知识,练得一身好本领,让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从这一代人身上看到光明。可万万没有想到,刚想为国家效力,就走失了两个孩子,至今下落不明。”他痛述着,突然想到午间元民旷练的事和夏大掌柜的说辞,就来了气,“可眼前的几个偏不争气,一个个真是烂木头做不得大梁!”
“鸿鹏你怎么了,为何如此激愤?”
“我激愤?一个个都让你惯坏了!老二自以为了不起,比别人艺高一筹,都不服管教了!文武传家,晨午晚一日三练,马家代代相传多少代了,可他近来一直不好好习武,钻空儿就溜道,一连三天了,功夫场上见不着他的踪影!”
“我可不相信这话,咱家老二可不是墙上泥巴,扶不起来的人!他会上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