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虽然下着雨,可我们打算雨中观荷。刚出门,发现一只巴掌大的猫咪跑了过来,它身上微湿,不停地冲着我们叫唤。
儿子说:“它肯定是迷路了,我们送它回家吧!”
我看一下表:“时间不早了,我们要错过去荷花岛的船了!”
儿子摸摸小猫扁扁的肚子:“可它连午饭都错过了啊!”
于是,我们挨家去问。
楼上的中年人看着猫咪直发笑:“呵呵!这小丑八怪,不认识!”
问到一对年轻夫妇,他们齐声申辩:“谁会养这个品种啊!”女主人旋风般抱出自家的宝贝猫,炫耀着这位“公主”的美丽和尊贵。
我们的小可怜蜷成一小团,将头藏进儿子臂弯。又问了几家,有人说它的主人是个老太太,可又说不出具体住址和姓名。
儿子建议将它放回原地,或许它能自己找到家。可它钻来钻去,最终又跑了回来,可怜巴巴地叫着。
外面的雨越发大了,我们将它抱回屋子,儿子自告奋勇去超市买来猫粮。饿极了的小猫忘情地吃着,吃完了就撒欢,像个容易满足的孩子。
我想再去附近问问,儿子拒绝了。他抱着猫咪,在弯弯曲曲的街巷中穿行,希望能遇见那个主人。我断言,这比中头彩的概率更低。可他不说话,只固执地向前走。我叹息,小孩子犯起傻来,十个牛顿也拉不回来。
黄昏时,我们疲惫不堪地坐在湖边。他捡起一粒石子,想打水漂,可忽然又停下。
我问:“怎么啦?”
他看看臂弯,低声说:“猫咪睡着了!”迟疑了一下,他又说:“还有,你在火车上给我读过一句诗——当你把水漂打得很远时,有没有想过会碰到一条鱼?”
我不禁惭愧:那晚,我只是随口读,而今日他却是用心做。
风从湖畔吹来,带着新鲜的青草香;远处有布谷鸟,一声一声地叫。
回来时,天光已暗,晚霞穿过黄昏,渗透夜色。门前的台阶上,坐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猫咪“喵呜”一声跳过去,钻进老人的大披肩里,再也不肯出来。
老人哽咽着:“小丫头,告诉我,今天是不是被人叫了一百次丑八怪?”
儿子替猫咪回答:“只有三次!”
老人的眼睛在路灯下熠熠生辉:“真的?”
我们齐声回答:“真的!”
此时,我终于明白,儿子磨破球鞋,只为了让猫咪不再被人多叫一声“丑八怪”。
如果心净如荷,如果目无偏见,那么所有看似卑微的生命,都值得我们用心去尊敬和呵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