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感动和心痛,也因为被烈焰烤灼,朱棣的泪水也滚滚直落,他强迫自己不再看徐妙锦,努力睁着又涩又痛的双眼,瞪视着高处的那块飞来石。
奇迹就在这时出现了,那块飞来石突然缓缓滚动起来。
“主公,你看——”灵空惊恐地圆睁双目。
睦都的脸也唰地一下白了,他大喝道:“快往后退!”
所有的人都争先恐后地退后数丈。徐妙锦不肯走,被灵空强行抱了过去。“放开我!”她一路挣扎叫嚷着。
灵空又想趁机占徐妙锦的便宜,被睦都喝止了。“你不怕被砸死吗?”
灵空悚然一惊,急忙松开了手。那块飞来石急剧下坠,众人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巨石却凭空消失了,几乎在同一时间,一股水流似瓢泼大雨从天而降,浇灭了包裹着朱棣的烈焰。但是只一会儿工夫,飞来石又重新出现在了山顶上。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睦都大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许久才喃喃道:“看来朱棣是真命天子,连老天都要助他。”他下命令道:“给徐小姐和燕王松绑,放他们走!”
灵空悻悻然为徐妙锦解开了绳索,却惧怕那块飞来石,自己不敢过去为朱棣松绑,只喝令手下代劳。几个手下战战兢兢地将捆绑朱棣的绳索松开后,都飞也似的往回逃。
徐妙锦疾步奔向朱棣,还未站稳,已被他急促地拥入怀中。多日来的思念、委屈与压抑骤然释放,她伏在他胸前痛哭起来。
“两位如果舍不得走,就继续留在这大明殿中吧!”睦都冷言讥讽。
朱棣心中虽十分气恼,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他抬起头,目光飘向高处的飞来石,又瞥见睦都的神色已变,朱棣转过脸来,淡然笑道:“这几日承蒙大师盛情款待,本王铭感于心。”
“小姐——”丹杏也被释放了,她拉住徐妙锦的手,泪流满面,“太好了,燕王和小姐都安然无恙。”
“没事了,我们回去吧。”朱棣说着张臂拥住徐妙锦就要下山。
“慢着!”睦都恨恨道,“山下冰牢里的那两个人,燕王也一并带走吧。”
徐允恭和罗姑娘瑟缩成一团,整整两天三夜了,滴水未进,灵空存心要冻死、饿死他们。一开始他们还会说些相互安慰的话,后来为了保存体力连话都不敢说了。饥寒交切、冰冷刺骨,两个人都快冻僵了,空气似乎也要凝固起来。罗姑娘感觉到生命正如同抽丝剥茧般一点点地从体内流逝,她仿佛回到了三年前那个饥寒交迫梦魇般的夜晚,那个地狱般的山洞……她的神思开始模糊起来,又被那种无边无际的绝望和恐怖牢牢抓住,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姑娘,姑娘!”徐允恭也快要撑不住了,但仍拼尽全力呼唤她,将她摇醒,“坚持住,千万不能睡着!”
罗姑娘艰难地睁开眼睛。“徐大哥,”她第一次这样称呼他,“我怕是坚持不住了……能死在你的怀里……我……觉得很幸福。”
一股热浪狠狠充入了徐允恭的眼眶,他嗫嚅着道:“你不会死的,我们都不能死,要好好地活下去。”
“其实……我不姓罗,”罗姑娘的声音低如呓语,“我叫……顾烟萝。”她无力地垂下了头,眼皮也沉重不堪。
“哐当”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冰牢都在晃动。一阵阴恻恻的笑声随之传了过来,来人正是那日带人劫走徐妙锦的那个黑脸大汉。他居高临下地傲视着顾烟萝,皮笑肉不笑。“我说过,哪天落到我的手里,会让你生不如死!现在你已经半死不活了,就送你去让兄弟们享享乐子吧。”
顾烟萝再也无法开口了,却下意识地往徐允恭怀里缩,那是她此刻唯一能得到的温暖了。
徐允恭摸到了腰间的佩刀,但还没来得及让刀出鞘,脸上就重重挨了那黑脸大汉一巴掌,嘴角立即溢出了鲜血,身躯也不堪重负倒地。顾烟萝趴伏在他的身上,想伸手替他擦拭嘴角的鲜血,却根本无力抬手。她挣扎着,一字一字费力地吐出:“求——你——杀——了——我。”
徐允恭心中一阵乱针戳刺般的痛,她是宁死不愿受辱啊,可恨自己堂堂八尺男儿,却连心爱的女子也保护不了。他缀心泣血,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