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没有太多要上交的作业,莫靖言在自习室坐到八点多就完成了任务,剩下的时间不知如何打发,也没有心情再看高数课本。她索性回寝室换了衣服,在夜色中绕着校园慢跑起来。九月中下旬的北京已经不再酷热难当,夜风清爽宜人,但二三十分钟的慢跑仍会让人满头大汗,莫靖言有些口渴,在小卖部买了一瓶矿泉水,抿了一口,缓步做着放松运动,不知不觉便绕到体育场中。她在场边的座椅背上压了压腿,抬眼,望见矗立在身后的岩壁。
莫靖言走到运动场边,看见通往岩壁的大门没有锁,上面挂着醒目的提示:非训练时间不得擅入。
她有些心虚地推开大门,咳了一声,回头望了望,确认没人阻拦自己,才轻轻迈步进去。白日里棕黄色的岩壁大部分被静谧的夜晚染成墨色,沉默高耸,只有一侧被体育场内的灯光照映,隐约泛着亮灰的光。抬头望,半空探伸出来的大屋檐造型挡住了天上的星光,一弯新月闲适地挂在岩壁一角。
莫靖言几乎是屏着呼吸走到岩壁下,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面前的一个大点,又忙缩回手,再回头看,确认操场上没有人向岩壁走来。她这才双手各抓了一个大点,抬脚踩了低处的脚点,将整个人贴在岩壁上。岩点没有想象中的粗砺磨手,而且也并不像想象中那样,需要壁虎一般将自己吸附在墙上。莫靖言回到地上,绕着岩壁走了一圈,站到前几日楚羚攀爬的路线下面。
当天尝试的男同学中有大半铩羽而归,楚羚却在她面前云淡风轻地说,不过是一条热身线。莫靖言抬头望了一眼,忽然好胜心起,有些气不过地想:“妈妈不是总说,毛主席说‘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这所大学我也上了,高数作业我也写了,有什么是绝对做不到的呢?”
岩壁的直面由规则的正方形岩板组成,她目测了一下,边长在一米左右。莫靖言心想:“就爬两下试试,脚不要超过第二块板子好了。”
她抓着大点,手脚并用向上爬去。起步很是容易,一步一挪,莫靖言心中愉快,不觉又爬高了两步。上面没有好抓的大点,她心中有些打鼓,侧眼看,离地面已经颇有一段距离。
“一定得小心下去。”莫靖言心中暗想,“掉下去受伤的话,岂不是要被大家笑话死?”她试探着向下爬,岂知比上来时难许多,胳膊要更加用力,而且视线被身体挡住,要试探许久才能找到落脚点。
“果真,冲动是魔鬼。”她喃喃了一句,把额头抵在岩壁上,叹了一口气。
只听啪的一声,一张海绵垫被甩在她脚下,身后传来一个男声的轻笑:“让你淘气,下不来了吧?”他语气中有些幸灾乐祸,但又没有刻薄嘲讽之意。
莫靖言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哀戚地求助道:“麻烦,再加一张垫子好不好?”
对方果然又拖了一张垫子过来:“你可以向下跳了。”
莫靖言侧头看看,离地似乎还有一层楼的距离。她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会扭到脚的。”
“不会,那是你的视觉效果,你的脚离地已经不到两米啦。”
她依旧摇头。
“好吧,”对方也无奈,“那你向下爬,左脚先下来,大概二十公分左右有一个点,然后右手向下抓……对,就是那个大抓手点……右脚向左脚下方踩,慢慢的……”他一直站在莫靖言身后,伸直双臂,做好她脱手掉落的防护。
“好了,现在可以跳了。”他指示到。
莫靖言低头看看,深吸一口气,向着垫子中心跳下去。身后一股力量,在她腰间轻托了一下,她便稳稳当当站在垫子上。果然,没有想象的那么高。
回身,对上一张戏谑的笑脸,正是开学那天帮她运行李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