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意违反学校规则。”恶龙小姐一字一顿地念着,每念一个字,她的怒火就增一分。她一把抓住哈利的手指头,把手翻了过来,让他指关节突在外面。哈利清楚,现在他得为最坏的结果做好准备了。“这样也许以后你就学会听话了。”她伸手去拿桌子最上面的长尺。“还有,到时候你得带一封信回家,给你的父亲看。”
“他不是我的父亲。”哈利低声说。
“你刚说什么?”
“他不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已经死了。”
“哦,没错,当然了,我都给忘了,”她的嘴唇上翻,带着酸劲十足的讽刺意味,“我们都知道哈利?霍金斯的父亲,不是吗?伟大的战争英雄,伟大的战斗机飞行员。你跟我们说了太多遍了!”
“他不是战斗机飞行员,他是轰炸机上的导航员,还有……”
“你在跟我顶嘴吗?”恶龙小姐嘴唇紧闭,怒气冲冲地看着他。“是吗?”
“不是的,女士。”哈利明白自己向她挑衅实在是太蠢了,但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把比尔当做他的父亲,就算是恶龙女士也不行。她用力捏紧哈利的手腕,哈利不由自主往后一缩,她硬生生地把他的手拽了出来。他看见恶龙女士紧咬着牙齿,看着那把尺子飞起,又重重地落下。他也没想把手抽回来——他以前试过。但每缩一次,恶龙女士就会多打他一下。他忍不住缩起手指,却被锋利的尺尖打中。
“这个!”尺再次落下,一次又一次地落在他手上。“也许这个能让你放聪明!还有这个!再来一下!”哈利看着他,眼神透着挑衅。她松开他的手腕。“你敢这么看着我!哈利?霍金斯,你是欠打吗?”
但哈利别无选择,他喉咙哽咽,眼里满是泪水,他必须忍着,现在哪怕只是眨一下眼睛,眼泪都会决堤而出。于是他倔强地抬起头,看着恶龙女士,一双大眼睛里盛满了阴暗的愤怒。哈德卡斯尔小姐似乎突然担忧起来,她移开眼神,小声让哈利回到座位上去坐下,还告诉他必须在放学回家前去办公室取信。好了,酷刑总算结束了。
放学前的最后半个小时就在重复的抄写中度过。他连续不断地在抄写本上写着“仁慈的本质不是强求”。哈利手疼得厉害,连铅笔都握不住。更何况他双眼含泪,泪水时不时打在抄写本上。他每回都会在泪水渗进纸张前把它们擦干,希望没人注意到他在哭,可大家都发现了。很奇怪,在你被恶龙小姐打过后,大家都会同情你,但没人敢到你面前来,对你说点什么,就好像你突然染上了瘟疫病毒一样。哈利对此却很感激,因为这意味着他不用和别人说话。他知道,他现在这种状态,说话时不哭出来是很难的。他等啊等,等到衣帽间里只剩下他一人时,才大哭起来。他紧握着挂衣钩,面对着墙,边哭边踢,一直到眼泪流干为止。
哈德卡斯尔小姐正在办公室外面等他。“我时间可不多。”说着,她把信递给哈利。“赶快回家吧!”她追在他后面喊道,“小心车,外面又起大雾了。”她的关心,连同声音里的温柔腔调,无不让哈利惊讶,他掉过头来看向她。哈德卡斯尔小姐正站在走廊另一头,那一瞬间,哈利几乎以为她曾说过的狠话都是言不由衷的,她的行为也都并非出自本意。可那时刻很快过去,哈利又憎恨起了她。
“快走,快走,”她大喊道,“别忘了把信给你的继父。等我看到他了我会问他的。”至少这次她说的是“继父”,对哈利来说也有着不同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