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我们参与凶杀的话，不可能扣留我们超过四十八小时。”欧阳菁打开手电筒，和李隐一起走向机电室，她看到李隐的脸色很苍白。

“李楼长，”欧阳菁忽然问道，“你不会还在考虑魔王级血字指示的事吧？”

被欧阳菁看破自己的心思，李隐显得有些尴尬。

“算了。”欧阳菁叹了口气，“我们推举你为楼长，是信任你，也希望你能够分析出这是怎么回事。”

“我明白。”李隐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谢谢你提醒我，欧阳小姐。”

“叫我阿菁吧。以前夏渊楼长就是这么叫我的。”

“好的……我听夏渊在我面前提起过你很多次，说你是他最欣赏的一个住户。在嬴子夜之前，你是唯一一个进入公寓而冷静如常的人。”进入一个这样的公寓还可以完全冷静的人，夏渊只见过两个，一个是欧阳菁，还有一个就是嬴子夜。当然嬴子夜更为镇定和睿智，这也和她的过去经历有关。

“所以夏渊很信任你，他死之前，你在公寓的地位就和副楼长差不多了。不过你为人好像很低调，平时很少和其他住户交流……”

欧阳菁回忆着过去夏渊在公寓的日子，心中也是感慨惋惜，她最佩服的就是夏渊。“我也不是不和住户们来往。”她答道，“只是不想面对着他们的恐惧，以免让我更深地感到生活在这个公寓里的恐怖。”

“我能理解。我进入公寓一年半了，也是尽量不去想太多。”

“你这个人太感性，和夏渊的冷静与算计不同，你对任何人都太温柔悲悯了。”

“嗯？”听到欧阳菁这么说，李隐愣了一下。

“你的感情太过细腻温和，这样反而更容易受伤。你希望救每一个人，去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作为楼长，这是大忌。”

“这……难道不该这样吗？”

欧阳菁看着他，郑重地说：“当然不可以。与其去考虑让每一个人都活下来，倒不如考虑如何让死亡的人数降到最低。生活在这个公寓里，保证每个人都不死是不现实的。而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只会让你的判断力下降。你不是神，不可能救每个人。你之前说的想保护每一个人，那是做不到的。”

“不是的！”李隐急切地辩解道，“难道想救每一个人有错吗？只要能够救，我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人！我不想像我父亲那样，轻贱人的生命，用金钱去衡量患者的价值！所以，我才不想当医生，不想漠视人的生死！”

“那不过是你的自我满足。”欧阳菁冷冷地说，“你做医生也好、不做医生也好，重视人的生命也好、轻贱人的生命也好，会死的人一样会死，不会因为你做不做医生、对谁重不重视而改变。救活患者不光要靠慈悲心，也需要医术和药物，所以医生可以选择先救活谁。而你连那样的权力也没有，你不过是在自己编织的完美主义世界里，自欺欺人罢了。”

李隐被镇住了，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这样吗？怎么，怎么会……

“我也不是和你讲什么大道理。其实，重视或者是轻贱人命，都是一样的。当然用金钱去划分生命贵贱的做法是不足取的，但是我不觉得有什么标准可以用来衡量生命。谁的命比谁的命珍贵呢？没有人知道。一般人只认为自己的生命最重要，所以在这个公寓里，人们想着的只是自己可以活下去罢了。”

“你……”

“每个人因为各自的理由，而对某些人的生命很重视，而把另一些人的生命不当一回事，但这也只是每个人的不同价值观罢了。对于可以掌握他人生死的人而言，这种价值观也就决定了谁可以生，谁要去死。但是对每个人的生命完全一视同仁，往往只会患得患失，到头来反而救不了更多的人。你父亲选择的标准是金钱吧？你认为那是不对的，但那也只是你的观点罢了。对你父亲来说，这种做法并没有错。既然你认为他的标准是错误的，那么你就该成为比他更优秀的医生，然后按照你自己的标准去救你重视的生命才对。单单只有理想，什么也改变不了。除非你有足够的能力，才能够去谈理想。没有能力的人所抱的理想，不过是妄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