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卫莫名其妙地望着我。也许他没听清楚我在嘀咕什么。我提高声音把这个问题重复了一遍。这次清楚了，他大幅度地摇头，并且很沮丧地反问我为什么把他当做一个芒市人，就像一个受伤害的姑娘反问“我就那么老么”。门卫继续说：

“我可不愿做什么芒市人。那个城市声名不好，我才不要做芒市人哩……”他嘟哝着。

“对不起，但你好像有点芒市口音——也许我太唐突了。”我忙不迭地解释，心里跌足痛骂自己。

门卫眯起眼睛幸福地微笑起来。我甚至发现他的前额兴奋地泛起了红晕。

“您这个耳朵，啧啧，”他赞叹着，“你这个耳朵真是尖哪。我自己都意识不到这一点了，是您提醒了我，我有个表妹是芒市人。我们打从小就经常在一块。那时候我总欺负她，学她说话。真没有想到到今天还留下痕迹。她真漂亮。女大十八变，谁知道……”

“您表妹还给您来信吗？”我小心翼翼、鬼使神差地问。我又要证明什么呢。

“哎呀，十年没通信息啦。昨天晌午突然接到她的信，说月底有个出差机会，一定要来看我……说来就来了。”

门卫的思想还在追逐早已湮灭的往事。他的眼神表明了这一点。但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这种空白是无法容纳任何东西的。我索性（不管什么礼节了）一问到底：

“你这个表妹是不是叫泥……”

门卫斩钉截铁道：

“不。”

我机械地移动步子走进大厅。我忘记自己是否跟这位门卫道过“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