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很高档,他坐在一束强烈的灯光下,渐渐感觉到温暖。刚才长时间地在雨中漫步,风衣被浸润,似乎连身上的皮肤都有些潮气。
刘元的父亲刘文儒坐在他的对面,他拿出了从家里带来的茅台,对他说,这酒在家已经放了有二十年了。比刘元还大两岁呢。说完,可怜的父亲笑起来,露出了结实而洁白的牙齿。他发现当父亲笑的时候,跟儿子非常相像。这说明,他也曾是一个爱笑的男生。只是今天的压力让笑容远离了他。
他为什么会坐到这儿来?是因为馋酒了吗?是出于对父亲的好奇吗?他拒绝了钱,却来吃饭。其实,跟不熟悉的人吃饭是别扭的,缺少人文气息的。
父亲显然也是一个知识分子,言谈举止中透着一个曾经有过大量阅读经历的背景。只是,他在为他斟酒时过于紧张,把好酒洒在杯外许多。他能感觉到父亲的脸开始抽搐了。他心疼酒,当然,他知道,父亲更多的是心疼自己的自尊。
他们开始寒暄,话题涉及很多方面,还谈了知识分子男人们共同关心的政治:宪政以及体制改革,利益分配,贫富悬殊,房产税,中国会不会乱……
为什么那么喜欢笑?他在最后突然说。
父亲笑了,跟刘元的笑几乎一样。他说:刘元像我,我那时候也非常喜欢笑。我经常会在足球场上一边带球过人,一边笑。比赛的时候,全场都被我的笑逗笑了。
他也笑了,说:刘元是一个优秀的孩子,可是,他明明不喜欢这个专业,而且,他的才能其实不在写作上,你们为什么非要让他来我们学校,并且上这个专业呢?
其实,都是他姥爷决定的。父亲立即回答了他:是他姥爷!
父亲强调完之后又看看他,似乎希望多谈谈这个姥爷,当发现闻迅老师对姥爷并没有太多兴趣时,就避开了这个话题。
我们学校的戏文系特别好考吗?
父亲认真思考了一下,严肃地说:反正孩子已经上了,我就说句实话吧。刘元能过600分,仅凭这个分数,他进不了北京的好大学。所以,上上艺术类,就能进来,专业课有人帮他,文化课他又算高的。再说,贵校在社会上的口碑不错,特别在外地,家长们对于贵校趋之若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