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夕岑没有回应,慢慢地缩回手。他说:“今晚我留在这里,你先回去休息吧,伊藤在楼下等你。”说话时,他的目光一直都不肯看向她,声音也没什么起伏,好像累极。
看了看他,林悦尔也是什么都没说,站了起来。
由于坐了太久,又跑了那么远的路,膝盖一软,她忙撑住旁边的扶手。抬起头时,目光正对上顾夕岑疲惫的背影,没有一点想要再为她转身的意思。
外头很冷,越是接近年关,越是冷得令人头皮都发麻。
林悦尔才刚出了医院大门,伊藤就招呼了一声:“小悦。”
她走过去,坐进了车里,伊藤发动车子,立即离开了医院。
车上,林悦尔头靠着车窗,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伊藤抬眸,从车镜中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良久,她却突然出声:“抓到那个杀手了吗?”
伊藤“嗯”了一声,说:“警察赶去对面大厦的时候,那家伙,根本就没有要逃跑的意思,反而一直在狂笑不止……实在没办法理解这种人,那么费劲地逃出了监狱,居然只为了报仇。刚才在警局,要不是我拦着,夕岑真的会杀了他……”
知道顾夕岑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了,林悦尔什么也没说,有点累地闭上了眼睛。
伊藤又看她一眼,思忖片刻,终是没有开口。
第二天早上,林悦尔起床后,没再看到顾夕岑的身影。伊藤说,他一整晚都守在了医院,林悦尔默默地听着,简单地吃过早餐之后,就让伊藤送她去了医院。
来到医院时,花姨也才刚过去,顾忘川情况倒还稳定,只是还没有醒过来。
花姨朝林悦尔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一指身后,顾夕岑正睡在身后的沙发上,然后压低了声音说:“二少爷整晚都没睡,我好不容易才逼他在这儿眯一会儿。”
林悦尔看他一眼,眼窝深陷,脸色很不好看。她眉头紧了下,走过去,将他身上的薄毯又给盖好。
林悦尔坐到花姨身边,听她叹息着说:“好端端的一个人,脑袋里突然多了颗子弹,想想都是后怕。也不知道这子弹什么时候就会爆炸了……”
林悦尔安抚着说:“花姨,子弹不会爆炸的。我在网上查了好久的资料,有很多这种情况,因为手术风险太大而没办法取出子弹,都没有生命危险的。”
“唉,说是这样说,要是有其他的麻烦可怎么办?”花姨仍是担心不已,整晚都没睡好觉。
林悦尔不再说话,这确实是目前来说最麻烦的事,只要他没有睁开眼,就无法确定他的情况。
这时,门推开,顾长天匆匆地走进来:“忘川!”
花姨立即起身:“老爷,大少爷还在昏迷。”她说着,眼圈就红了。
林悦尔低低叫了声:“顾爷爷。”便再也不吭声了。
顾长天上前查看下孙子,浓密的眉拧在了一起,回过头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忘川怎么会跟国际通缉犯扯上了关系呢?”回来时,他已了解了案情,听说事关一个穷凶极恶的通缉犯,顾长天也是吓了一跳。
花姨摇了摇头,哪里会知道这些。
林悦尔始终都是沉默的,有关夕岑的事,她不会说太多。
顾长天视线扫过还在沙发上睡着的人,越过两人就走了过去,愠声道:“你大哥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能睡得着吗?”
林悦尔倏地挑起了眉,花姨听到后,忙替他解释:“老爷,二少爷在这儿守了一夜,是我让他睡会儿的。”
顾夕岑被他吵醒,皱了下眉,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到是爷爷,他坐了起来,沙哑地叫了声:“爷爷。”
顾长天盯着他,充满威严:“你是在那边做律师的,这件事是不是跟你有关?是不是你得罪的人?!”
顾夕岑滞了下,目光垂落,却没有出声。他的身份和他在做的事,暂时还不想让家里人知道。
见他这种反应,顾长天几乎是认定了一般,气道:“我还奇怪忘川怎么会得罪这个逃出法国的通缉犯!原来是你惹的祸啊!”
花姨听到后吃了一惊,不解地看向二少爷,后者却仍旧没有为自己辩白什么。
林悦尔眼神渐冷,对于顾爷爷不问青红皂白就将责任一股脑地推给顾夕岑,她是愤怒的,更是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