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探病的家属很少,医院里也显得安静许多。林悦尔上了楼,来到了重症病房区,刚走到走廊里,就看到了顾夕岑和三四个老医生站在那里,正在说着什么。他一抬头,看到她迎面走过来,先是怔了下,随即,跟那些人说了句什么,略一颔首,那几个人也都应了声便离开了。
顾夕岑站在原地,望着她,沉吟片刻才问:“你怎么来了?”
林悦尔拎起保温瓶:“这是我做的,给你和花姨送来的。”
他有一丝讶异:“你做的?”
“嗯。”林悦尔笑着点头,“尝尝看,伊藤都说有进步呢!”
顾夕岑低下头,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迟疑了下,还是接了过来。
两人面对面站着,顾夕岑没有开口,林悦尔突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总觉得眼前的他,变得有些陌生了。她将视线调开,没有去想太多,而是随意地问道:“刚才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走了?至少也该吃完晚饭啊。”
他淡然回道:“约了专家,所以很急。”
“检查结果怎么说?”
“手术难度很大,但并不是没有希望,还要再研究出一个可行的方案。”
林悦尔想了下,又问:“我能看看他吗?”
听她主动提及要去看望大哥,顾夕岑扬了扬眉,没作声,而是转过身,带着她直接进了病房里。
顾忘川好像睡着了一样,脸色更加难看了,脸颊明显地凹了进去。花姨守在他旁边,一看是林悦尔,也愣了下:“大少奶奶……”
她习惯了这个称呼,哪怕明知道她跟大少爷离了婚,一时也改不过来。
“花姨,”林悦尔跟她礼貌地问好,然后,就望向床上的人。顾夕岑一直就站在她身旁,偶尔抬眸扫过她的眸,发现那里再平静不过,仿佛已没有任何恨意可以再激起那里的一丝涟漪。即使再大的风浪,也似悄然拂过的三月春风,不过是碧水萦回,波光粼粼。
他疑惑地皱起了眉,躺在床上的人却在此时骤然清醒过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床边的人:“小悦!”由于体质仍虚弱得很,这一声叫得十分没有底气,但仍能听出他的激动和喜悦。
林悦尔先是愣住了,随即询问似的看向顾夕岑,不是说失忆了吗?为什么张口就能唤出她的名字?
夕岑直视她:“哥只记得你。”
林悦尔心头一悸,再去看顾忘川时,眸中现出一丝诧异,接着,便被一片无奈的苦涩占据。都已是一团找不出头绪的乱麻了,何必再继续纠缠?
她走进去,顾忘川从床上坐起来,尽管脸色不佳,但看到她之后,精神很好,一双眸子黝黑明亮:“小悦,我记得你,这几天,我一直都在等你过来。”
林悦尔神情十分平静地坐到他对面:“我来是想向你道谢,你救了我的一命,谢谢。”
这两个字念着很轻,可顾夕岑明白,她能亲口说出来,就证明她已放弃了对哥的恨。是好事吧。他想。所以,他只能微笑。
花姨不想妨碍这两人,说了几句话就出去了。
顾夕岑就在林悦尔旁边,他也要走,却顿住了脚步。低下头,看到她悄然扯住自己衣角的手,轻轻地拽着。他眯了眯眼眸,没有抬头看她,而是将她的手慢慢地推开。
林悦尔僵了下,慢慢回头,看到的却是他离开的身影……
“我不知道我们以前发生过什么,他们也不肯告诉我,所以我想,那一段肯定不美好。”顾忘川望着她,微笑着说,“既然是会让人痛苦的东西,何必又要再去想起来呢?我要和你有一个新的开始!”
他口吻笃定,眼神灼灼,林悦尔却缓缓地皱起了眉,回过头时,安静淡然道:“出事那天,我们刚刚才办理了离婚手续。尽管我会感激你救了我,不过,这与感情的事无关。”
顾忘川深邃的目光一刻都不愿意从她身上移开:“可是……可是我只记得你啊,你对我来说一定很重要。我不在乎我为什么会同意跟你离婚,但那一定也是因为爱你……”
“错,”林悦尔眯紧的眸,散发出猫一样孤傲而又神秘的气息,面对他,像个陌生人。“你并不爱我,你之所以会记得我,只是因为你欠了我一样东西,很贵重。”
“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