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赫伯特：

关于恪守常规的教育，你的说法是相当正确的。

我在这里一直以来全身心投入的事情之一，就是激励我的学生的创造性和独立性。正如你说的那样，当今的公立学校教育的最大危险，是把学生都培养成同一个类型的。公立学校培养的学生类型从很多方面来讲都不差，培养的这类学生中的精英，是那些慷慨、温和、大方、勇敢、智慧和活跃的年轻人，但是我们的体制都倾向于使用同一标准培养品性，我不确定体制是拉高了还是降低了品性培养的标准。在过去，校长只关心他们学生的课业，而且从不费脑筋考虑学生们在校外如何消遣。精力旺盛的学生们自己组织活动，懒惰的学生则散漫游荡。后来，学校当局认识到管理方法上存在很大漏洞，而且缺少消遣活动也是一件很令人郁闷的事情。因此，校长工作量开始增加，同时也插手并组织体育活动。伴随这种教育形式而来的是英国国民财富和休闲时间的大幅增加，人们对体育运动那种令人吃惊和失衡的热情如雨后春笋般爆发，但在当下，所有明智的人都会觉得那是一个现实问题。但是这一切带来的影响已经形成，学生们对于什么事情是该做的，已经有了一个固定的准则。与以前相比他们不再是那样固执和缺乏教养，他们比以前更加愉快地去面对那无法逃避的灾祸——课业，并完全以体育活动来判断一个人的社交成功。毫不奇怪！他们遇到许多一样对运动上心的校长，这些校长利用他们所有的空闲时间去旁观体育活动，而且还会完全坦诚认真地讨论某些个别学生的运动前景。仅有两个领域，校长们没有参与活动：智力和道德领域。前者已经毫无疑问、不可避免地被排除在外。大量的课业是需要学生来完成的，除非一个学生的能力碰巧具有明确的学术特征——这种情况他会受到重视——否则不会有什么智力活动加入进来。确定的课业和体育活动占据了一个学生的大部分时间，以至于他没有空闲也没有精力去满足自己的爱好。过去常有一些文学兴趣小组，做大量旨在培养智力生活情趣的事情，但现在生活的绝大部分时间是在公众环境中度过的，所以发展个人智力爱好就愈发困难，最终结果是：现在学生对户外智力活动的兴趣大幅降低，但这类兴趣确实存在，是以一种独自个体的方式存在，而且通常是在家里进行的智力活动。

在德育方面，我认为我们有大量的工作需要承担，在学生中有一个道德规范，如果不算主动堕落，那至少是不可否认的低标准。评判正直的标准不高，一个坏孩子无论如何也看不到自己的恶劣倾向，会成为通向社会成功的障碍。另外，规范诚实的标准也低，一个在课业上一贯表现不诚实的学生绝不会被看成有道德问题。我并非在说没有多少思想纯洁、品性诚实的学生，但是他们把这些价值观当成他们自己的隐秘偏好，而且不认为干预甚至反对别人的这种惯例做法是没有必要的。接着，学生操守的老大难问题就出现了，对于学生来说，不可原谅的罪行就是向校长告发任何事情，一个头脑单纯的学生在不断的诱惑甚至强迫下，他的正直本能倾向就会败下阵来，即使他没去告发，他也许还会被同学认为犯了错，因此他不会获得多少其他学生的同情或怜悯，但是，如果他向校长说出哪怕一点点他的悲惨境况或真相，其他同学都会看不起他。

这是一个想起来有点可怕的恶劣行为，但无法通过规定来消除，只能从内部入手。这样看来，这种行为比较奇怪，它完全不同于社会生活中的行为准则。在类似的情况下，求助警察保护的女孩或妇人不会被看不起，没有男人会被要求屈从暴力或者盗窃，如果他向法律求助，也不会受到任何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