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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与漫游:《北极光》的诞生(2)

审美政治化:德国表现主义问题 作者:曹卫东


1876年8月17日清晨,多伊布勒降生。特里雅斯特在地理位置上虽然位于意大利的东北部,靠近斯洛文尼亚边境的南欧,但1372—1918年间,经历了神圣罗马帝国直到奥匈帝国的统治,因此在语言文化上明显靠近中欧。尤其是在1867—1918年,作为奥匈帝国的主要出海口,特里雅斯特是亚得里亚海最深处的一个繁华的港口城市,也是音乐和文学的中心。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特里雅斯特才被划入意大利。

多伊布勒曾在一首题为《出生》(1915)的诗中,如此描绘自己的家乡:“在这片土地上,万物的本质如梦幻般张望,在一片蔚蓝色奇迹之海旁,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对于多伊布勒而言,童年生活让他既感到幸福,又无比抑郁。多伊布勒的家族虽然不大,却是典型的中产阶级之家。他的祖父是一名拥有精湛技艺的雕刻匠人,不过刚到29岁就死在了从未离开过的家乡奥格斯堡。1872年,多伊布勒的父亲卡尔·多伊布勒(1852—1941)迈出了父亲没有迈出的脚步,本来想去印度,最后只到达了特里雅斯特。他开办了一家咖啡馆,并与当地一位高级保险职员的女儿奥克塔维娅·布希默(1855—1905)结婚。卡尔·多伊布勒是一个喜好在生意上冒险的商人,懂得享受,喜爱社交。虽然并非巨贾之家,但小多伊布勒作为唯一的儿子(他有三个姐妹),还是享受了良好的生活:仆人照顾起居,由家庭教师授课,当然还得受到父母的监管。

但正如世界上许多作家一样,多伊布勒也陷入了父子关系的危机之中,这种与父亲的不睦甚至贯穿其一生。相反,他多少能从母亲那里获得些许温柔的关爱。总而言之,这种较少温馨的家庭氛围,带给了少年多伊布勒孤独和沉思,造成了他内向的性格,也培育了他对世界的敏感不安和超凡的想象力。今天,我们能够从多伊布勒的传记中读到他自己所记述的种种片段,既有一个孩子夜晚躺在床上的种种奇思妙想和恐惧,也有大自然的旖旎风光带来的梦幻色彩。终其一生,他也未能摆脱童年的种种幻象,或者换句话说,多伊布勒打小就拥有那种编织神话的禀赋。不过,这天赋让他在接下来的刻板的学校教育中吃尽了苦头。

1887年,这位饱受学校教育折磨的天才,获得了一次非凡的遭遇。他的舅舅亚瑟·布希默(1858—1923)带多伊布勒去威尼斯度周末。正是在威尼斯,多伊布勒获得了可以说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灵感来源——他最为人称道的“私人宇宙学”。后来,多伊布勒在《北极光》中写下了著名的“威尼斯颂歌”。在1919年出版的《北极光》的“自我阐释”中,多伊布勒赋予威尼斯一种特殊的地位:

威尼斯城确乎是我幼时的最大经历!在青春期我常常飞越到那里,不单是肉体,而且主要是在梦中;我所看到的一切,均发生在一个奇幻的马库斯广场上。对我而言,我对太阳、月亮和星辰的信仰变得非同一般的可爱。没有它和威尼斯,也许我就毁了,因为人们不懂我。我是个差学生、让人憎恶的孩子。

不仅如此,威尼斯给了多伊布勒一种奇妙的地理学的想象力,给予了他自童年开始便醉心的直觉和顿悟的幻想空间,包含着后来展现在史诗中的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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