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的双目瞬也不瞬地看我,我恳切地说:“只此一回了,好吗?”
慕若言还是看着我,不说话,情境有一点点诡异。
我被他看着,忽然愧疚心大生,忍不住道:“你放心,我……”
正在此时,房门忽然被撞开,一个东西飞扑过来:“小叔叔——”
我颓然闭眼,小混账怎么跑来了:“在花园里不是让你去玩吗,晋殊呢?乖,小叔叔有事情。”
晋宁拉住我衣襟,哭丧着小脸道:“小叔叔,疼……”
我按住突突乱跳的额角:“哪里疼?是不是在花园磕到了?乖乖去找你娘,让她喊大夫。”
晋宁拉起我的手,张大嘴:“这里,牙齿晃,疼。”
我伸手摸摸他嘴里一颗摇摇欲脱的槽牙:“你现在正换牙,这颗掉了会长新的。换乳牙怎么会疼?”
晋宁手脚并用攀上我膝盖:“本来不疼,爹爹说今天祖父和伯伯会回来,有野鹿肉吃,我想吃野鹿肉,牙晃,难受,我想把它拔掉!”
本仙君十万分庆幸,幸亏我少年得道,飞升成仙。若是成了亲,生这么个娃娃,光气也要少活十年。
晋宁在我膝盖上扭来扭去,慕若言已掀开被子坐起身,晋宁立刻扭过身去,眨巴着眼向慕若言喊:“叔叔。”
慕若言扬起眉,居然浮出了一丝笑意。晋宁立刻如鱼见水,从我膝盖上挣下地:“叔叔,我牙疼。”
慕若言蔼声道:“疼得厉害吗?”
晋宁扑到床边,拼命点头。我看他盯着天枢,目光炯炯,大有要爬到他身上的意思,心中戒备,慕若言此刻的身子像用糨糊刚粘起来的,怎禁得住这小祖宗圆滚滚的身子。
晋宁的小爪子扒上慕若言的膝盖,眨着水汪汪的眼,张开血盆大口谄媚地笑,豁牙处还挂着一丝银涎:“牙齿疼疼……叔叔,和晋宁渡气治治……”
我一把掩住那张祸嘴,寒起面孔拎住领口将祸天星提出门。晋宁双腿乱蹬,耍赖大嚷:“小叔叔坏蛋!小叔叔不让叔叔帮晋宁渡……呜呜呜……”
我把晋宁拖到院中,小混账大哭,鼻涕抹了本仙君一身。丫鬟们在走廊里偷笑,我假装没看见,沉声道:“奶娘呢?来人,送小少爷回房去!”
两个小丫鬟抿着嘴过来,把小祸害哄走。院外匆匆走来一人,在本仙君身边跪下道:“三公子,王爷和大公子回来了,带回一位贵客在正厅。王爷吩咐三公子即刻到正厅去。”
本仙君匆匆换了件外袍,赶到前厅,思贤、思源都在下首站着,客席上坐着一位青衫公子,墨发半束玉冠,半垂肩侧,淡逸纤雅。
我跨进门槛,东郡王道:“怎的如此磨蹭,怠慢贵客。爹来给你引见,这位赵公子乃为父延请的幕仲,从今往后住在府中。你定要恭敬待之,不得怠慢。”
青衫公子站起身,我惊且喜,恍若东风拂过,三千桃树,花开烂漫。
他在三千树桃花的灼灼风华中向我轻轻一笑。
“在下赵衡,见过思明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