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村边后退边说“那么,我先告辞了”,就要离开保安室,两名刑警一起对她说了句“辛苦了”。她走后,犬丸朝年轻刑警递了个眼色,似乎在示意“小笠原,快点拿出来”。年轻刑警从寿之店的购物袋里取出了冰激凌。
“八木小姐也来一个吧。对了,可能你会奇怪,不过我可是非常喜欢这个东西啊。”
犬丸一面说一面撕掉冰激凌盒上面的盖子,将近一百八十斤重的庞然大物犬丸,手握冰激凌的样子就像拿着火炬的胜利女神一样,那情景实在怪异。
“真好吃!”
犬丸前牙咬住冰激凌的样子,让我一瞬间想起了父亲。不是舔冰激凌而是咬。在我还小的时候,流行那种用来舔的像旋涡一样的大棒棒糖。但要是我用舌头舔的话,父亲的拳头肯定随之挥来。父亲当时一定是想告诉女儿这样太粗鲁了,但由于年幼的女儿难以理解话中含义,父亲才会打我。除此之外,父亲还不顾牙痛,用前牙咬冰激凌的方式示范给我看。
“刑警先生家一定是个千金吧?”或许是受到香子兰甜味的诱惑,我用平稳的声音关心起了厚脸皮刑警的家事。
“我真佩服你。确实,我有两个女儿。年纪大的今年春天好不容易找到了工作,小的正上高二。不过,我两个女儿都不是淑女,是只知道花钱的蛀虫。唉,蛀虫啊。”
“那么,”把冰激凌吃光的犬丸朝我探出身子,“我就单刀直入地问了。”
我把视线从冰激凌上收回来。“希望这不是什么昂贵的冰激凌,不然代价就太大了。”
说完我脸上露出探问的表情。就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感觉到右手一阵冰凉,比含在嘴里的冰激凌更加冰气袭人,好像被迫握住干冰一样的奇妙感觉。在一楼被叫住时也是如此,年轻的刑警似乎格外注意我的右手。我正疑惑自己的右手究竟有何吸引人的魅力时,犬丸开口了。
“请问八木小姐,今天上午七点半到八点之间你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
我心里浮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自己讯问偷窃者一样,只是这次换了角色,自己成被问的一方,花了大约三十秒才理解了他的提问。为什么要问我,只是确定住址吗,但是这和我干了什么事有何关系呢?
眼看一连串的疑问就要脱口而出,却被前牙像堤防一样挡了回来。不能用提问回答提问,这也是父亲教给我的东西。我一面交互看着犬丸和小笠原,一面说:“我一直在公寓里。七点半左右起床,然后边看电视,边吃早饭……”
我详细说明了到八点半出门之前自己做的事,当然也注意到了在一旁做笔记的小笠原的叹息。
“你们在怀疑我什么?请告诉我。刑警先生到底是在调查什么事件?”
“在自己家,对吧?”犬丸无视我的提问,又抛出了新问题,“请问有没有人能证明呢?”
“我想没有。”
因为一个人住,我这样回答刑警的时候,心里感受到了比这三年来独自过圣诞节更甚的寂寞。
“那么八木小姐,你是否满意现在的生活?”
如果我面前的不是达摩祖师似的严肃面孔,恐怕我会产生被新宗教劝说入教的错觉。
“刚才提到我家女儿的事,年纪大些的在找工作时,对于那些专业杂志,她每周都买,一份不落。有一次我偶尔翻看,发现有介绍成功职业女性事业发展的报道,成功的路径,净是些绕嘴的名字。但她们都有各自的事业和各种执照。”
他到底想说什么呢?面对我发愣的脸,犬丸仍是一副眼角放松酷似横躺在按摩椅上的老人的姿态。与形体相符的大眼球稍微转动一下,就感觉像被瞪了一眼。
“要是继续之前的工作,恐怕杂志的卷首也会刊登你的照片了,对吧,八木小姐?”他粗声说道,“你毕业于东京大学,是通过国家公务员高级职位考试的才女。不过没选择做公务员而是进入了证券公司,这点是不是你作为现代女性的象征呢?你应聘的并非普通岗位,而是只招两名的女性综合职位。真是厉害,你可谓是名副其实的精英了。而你所属的部门据说是海外营业部,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