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君卿夜已不想再深究,只道:“她人呢?”
那公公微惊,假装镇定地问道:“还、还在屋子里关着呢。”
本以为过了六七日,她定是活不成了,不想她竟然真的还活着,君卿夜明知不应该再见她,可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带路,我去看看她。”
那公公脸色大变,为难道:“官爷,关是关在屋里,不过,活没活着,奴才、奴才就不知道了。”
“狗奴才,你这是何意?”方才以为她还活着,不禁惊讶,可现在却又听到如此之言,君卿夜也真有些动怒,冷眸中隐现杀机。
“官爷息怒啊,这丫头性子倔,关进去后就大吵大闹,说不放她出来就要绝食。奴才以为她只是想吓吓奴才,结果,她还真是个牛脾气,愣是几天几夜不吃不喝在屋里待着。前日奴才又听说她受了风寒,高烧不退,所以……”那公公怕得罪了君卿夜,一个劲儿地编着理由,但总归还是吐露了她的处境。
君卿夜心知情况不妙,怒瞪着他道:“还不快带我去?”
“敢问官爷是何名号,奴才这里好做个记录,要不然,奴才也为难。”那公公面相虽猥琐,但他说的也是实情。
君卿夜也不为难他,只冷了声道:“兵部风赢。”
单是听到这四个字,那公公已吓得面如土色。虽没见过本尊,可这名号他也是听过不下百回的,这下见了活的,只吓得两腿发软,忙战战兢兢地道:“奴才有眼不识泰山,风大将军,奴才这便带您去。”
役房深处有一排小屋子,是专门用来管教不听话的苦役的土牢。那公公行至一处牢前,颤抖着打开了牢门,唯唯诺诺地对着君卿夜说了一句:“大将军,您请吧。”
君卿夜上前缓缓推开阴冷的牢门,一阵腥臭之味扑面而来,暗无天日的土牢内,瘦小的身影蜷缩成一团,扑倒在地面上,了无生气。君卿夜上前几步探了探她的脉息,虽微弱,但一息尚存。
扶起半月弯发烫的身子,他声音有些干涩地唤:“喂,醒醒,醒醒。”
除非自己赦免她的罪,否则,役房之中想要找大夫来看病,决无可能,再这么烧下去,必死无疑。
迷茫间,半月弯似乎听到了谁的声音,她的双眼张开一条缝,难得的光亮,对她来说却太过刺激,让她不由得再度锁紧眉头,“我死了吗?”她似在梦呓,微弱而沙哑的声音,透露出太多的苦涩。
君卿夜的心蓦地颤抖了一下,然后轻叹一句:“你还活着。”
轻靠在君卿夜的身上,半月弯闭着眼轻笑,“呵,原来还是死不了。”
君卿夜无法理解半月弯嘴角的笑意,正如他无法控制的心,各种情绪,一时涌上心头。
半月弯强迫自己睁开双眼,一室的灰暗,在她睁眼之时,仿佛都明朗了起来,抬起小手,她抚上他的眉眼,细细地描绘着,“原来是你。”
君卿夜的脊背僵硬如铁,这莫名的熟悉感又是为何?他突地伸手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你认识我?”
她温柔地笑着,只轻点了几下头,便已是气喘吁吁,冷汗如雨。
君卿夜的心,莫名地疼,只道她在兰陵殿是见过自己的,认识自己也不足为奇,却不想半月弯口中的认识,指的是十年前他无情的一瞥。
他温柔地帮她顺着气,寒霜罩面,终是冷言道:“你不是神医宫女吗?为何自己病得如此重,却不医治?”
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自嘲道:“医术再好,无药医治,亦是枉然,更何况,我被他们下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