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父子,却只能以叔侄相称,看着他们一大一小幸福地喝着粥,半月弯亦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方才她给他的是早先便写好的密信,信中提及的事大多和俞婧婉有关,腊八节后她便要封嫔,所以必须更小心。
只可惜他的心思不在这里,喝罢粥后许久,似乎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半月弯倒也不急,只琢磨着他是不是有话要说。
正猜测着,他终于开了口,“沙医女,皇上不是留你在鸾凤殿的吗?为何会在太子宫?”
“奴婢不知,皇上只是吩咐奴婢照顾好太子殿下。”
君卿欢似有不解,正欲开口又问,君启彻倒是争抢着解释道:“彻儿喜欢母妃,所以父皇就把母妃送到彻儿这里了。”虽然只是孩子的一句话,但也解释得通一切。
半月弯低下头,不再言语,却听君卿欢又道:“彻儿,以后不要乱叫,你的母妃不是沙医女。以后若是还这么叫她,被外人听去了,沙医女会有罪过的,懂吗?”
虽是事实,可自他口中吐出却又变了味道。孩子不懂事,也不该是由他来教,原来比起君卿夜,介意的那个人一直是他佑亲王。
半月弯果断地跪了下去,刻意加重了语气自责道:“王爷息怒,殿下年纪太小,认错人了而已。”
“本王也是为沙医女好,若是哪日让嘴碎的人听了去,上报至皇兄耳里,怕是你难以脱身。”
他解释着,言不由衷的话语让半月弯心中更冷,“王爷放心,皇上早就知道了,不会惩治奴婢。”
“皇兄知道?”他犹豫了一下,似乎颇为震惊。
半月弯低下头,再不肯看他一眼,昨日情,昨日恩,一切似乎都变了。自她踏足锦宫,她与他已开始朝着相反的方向前行,终有一日会是陌路不相认。
过去了的事,过去了的人,原来,他从来不曾留恋……
半月弯还跪在那里,君启彻却是心疼地跑了过来,护在她身前,“六皇叔,父皇说可以这么叫的,你不许骂母妃。”
“彻儿,六皇叔只是想保护她,不是骂她。”
“骗人,哼!”君启彻赌气般地大叫着,紧抓着半月弯的衣裳,生怕她飞走了一般。
半月弯回握着君启彻的小手,“殿下不要生气,奴婢没事的。”
“母妃,我们进内殿去好不好?”听了半月弯的话,太子倒也不再红着小脸敌视君卿欢,只是拖着半月弯朝内殿走去。
待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君卿欢只觉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再回神,却见一只雪白的小东西正咬着他的袍角,面色狰狞。他当然认得出来这是只银狐,不是说银狐乃婉才人所猎吗?为何会在此处出现?
他不由得暗自心颤,这银狐认定之人,莫非不是俞婧婉,而是弯弯?
他终于还是离开了,半月弯却依旧心潮起伏。毕竟是十年痴心错付,要斩断情丝,并非一日之事,只是,看他的神情,是已绝情忘恋了吧,自己又何苦再痴痴缠缠?
腊八节,该想的事情还有许多,何必自寻烦恼?
午时快过去了,想来俞婧婉那边也该送去了七宝五味粥,是好是坏,结果明日便知,如此想来,心情又似乎好了许多。也许,她是该好好地准备一下了,明日,也许便是契机。
借着那一碗七宝五味粥,俞婧婉竟真的获得了圣宠,君卿夜当晚便翻了她的牌子。
云雨之后,原本还依在他怀里的俞婧婉羞涩地起身。不舍道:“皇上要回去了吗?臣妾亲自为您更衣吧。”
“有梓桐便好。”君卿夜长发披散,微笑开口,“爱妃受累了,今夜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