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还一脸错愕的俞婧婉,听得此言,脸色大变,却也并不敢看向半月弯,只委身跪地,嘤嘤道:“皇上恕罪,臣妾这支舞是幼时所学,民间教坊所教。”
“幼时所学?”充满危险的眸子瞬时收紧,便是连站在他身侧的半月弯也不禁为俞婧婉暗暗捏了一把汗。
“皇上明鉴,臣妾所言句句属实,如若不然,臣妾也断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学得此舞。”虽是假话,倒也被她说得有鼻子有眼,她自幼习舞也并非作假,这《踏雪》却是只用了她半月时间,舞者,在乎悟性。君卿夜并不懂舞,是以她才敢如此妄语。
闻言,君卿夜的表情并未舒缓,只是扭头看向君卿欢,冰冷道:“婉妃说的你可都听到了?还要离席吗?”
冰冷的话语不带一丝温度,却也撕毁了他二人间看似和谐的假象。
君卿欢重重握拳,双眼通红,狠狠盯着俞婧婉的脸,许久方才咬牙切齿道:“是臣弟鲁莽,现下已觉得舒服很多,便也不扫大家的兴了。”
君卿欢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唯有他自知了。即便如此,亦不会有人去计较,只是原本还期待着俞婧婉重新起舞的高官显贵们,都懂得什么叫见好就收。
俞婧婉终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而君卿欢却是自她离开后,便再也不曾露出笑意,只是那一杯接一杯的喝法,让半月弯想到了一个最适合不过的说法,借酒浇愁愁更愁!
酒过三巡,君卿欢眉眼之间已现醉意,迷离难分的眼神之中,最多的竟还是那抹忧伤。最看不得他如此,明知那伤不是为己,可她还是忍不住为此黯然。正心痛间,却见他忽然举杯而起,指着不远处的点点红梅,感叹道:“皇兄,又是一年了,锦宫里的红梅似乎从未曾改变。”
“是吗?朕为何瞧着是越发枝繁花茂了呢?”君卿夜的眉眼似乎透着几分阴冷。
“原来皇兄如此看。臣弟还记得,皇上最偏爱的不是红梅点点,而是那腊梅暗香呢。”锦宫里倒也是有腊梅的,只是仅在琦轩殿内有几株,实在看不出君卿夜有多喜欢那种植物。
听他突发此言,半月弯疑惑不已。据她看来,君卿夜也是爱梅的,爱的也确实不是妖艳红梅,而是那清冷雪梅,一如他冰冷的个性一般,孤高冷傲。
“是吗?朕爱腊梅?欢何以会有如此看法?”君卿夜似乎并未因此影响心情,反而还微笑着反问。
“臣弟犹记得当年父皇尚在人间,也是这样的年夜宴,父皇赐了臣弟几枝红梅,却独独赐了皇兄一树腊梅,难道不是因为皇兄喜欢?”他阴沉的笑意于嘴角泛起。
半月弯却是听懂了他话中的别有用意,梅乃大周国花,亦有寿中之王一说,花开千年不败。
君卿欢有此一说,暗里意在指出先帝心意,红梅为正,腊梅却是上不了台面的。
闻言,君卿夜脸色稍变,却是笑了开来,“是啊,朕还记得,当年那树腊梅开得可真热闹,花骨朵儿黄黄小小,香气却清芬怡人。所以,父皇驾崩之后,朕便把那棵腊梅树移植到了皇陵,欢一定还记得皇陵内的梅花飘香了。”
半月弯本也以为先帝较偏爱君卿欢,可听得君卿夜一言,半月弯竟有了另外一种见解,梅乃国花,于大周是花中之王,君卿夜不爱红梅爱白梅,那白字加个王字,不正是一个皇字吗?而更巧的是,先帝偏生不赐他白梅,而是选了一树腊梅,黄花黄花,黄字又通皇字,难道不会是另一种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