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们的喜事让朕欣悦,身子也大已无碍,皇儿忧心了。”硬撑着终是没咳出声来,景仁目若明珠浅笑于他。近几日身子是愈发不支,不知下了多少良药却无轻减,念起此时景仁不禁又愤恨起洛明辰来,若不是当年她母亲一事,他现在还不知是怎般风流倜傥欢快于烟花之地,只此时,无论怎般不愿意,他终是占了这副躯体,老之将死,奈何,奈何!
“父皇无碍便是江山社稷之福,儿臣终也可以安下心来。”
安陵析痕眉目盈盈光润浅答如流,温言下亦是一副孝子模样。只于旁侧的洛明辰来看,他之一举一作间却是少些什么——感情。无论熟背孝词几多从善,唯于他话音里少了感情,听不出喜乐悲忧,现时于她看来,亦不过是应付的客套罢了,然他却演的极真,甚于晨时王府那一幕自己都险些被他骗过。
“近几日天凉,你们也多注意身子,我叫宫人连夜绣了几套黄缎云肩披风,你们且都拿去,御寒可用。”德容皇后嘱予时菁菁和善之色跃然,殿下洛明辰却一个经心,忽地念起自己母亲。缓缓抬首望向,眼见得她眉目中的慈意,愈发觉得亲近。这语气像极了自己母亲,只眉眼却和易津离不差两三分。她是易津离姑姑,敛容守拙温厚慈雅,想是易家人均为温秉,不贪不厉不傲不乱,方才有先皇破格将其易家录为亲王之位的举作。而如今,易族亦选了以后宫之势延承亲王位的策略,一个权族终必有大位方能稳住,于易家而言,此后位便是那一抹牢系荣辱的昝针,扎在最得体的地方,世代受其恩泽福惠。
“洛明辰,你可是有话要讲?”
声落大殿,掺着冷石熏香之气入耳惶然让洛明辰回神。这一句问的恰到好处,想是景仁见她一直不作言语终又是稳落不得,这一点她永远捏的他死之又死,他是急脾气,看不得她静,自己愈静,他反而愈慌。
“臣媳却是有话要讲。”
寂然起身,洛明辰微勾了笑,这一步,她却是走对了,定是要让他先问,她才有赢得可能。
“直说无妨。”挥广袖于空中,景仁微蹙眉心,不耐心道。
“臣言之朝事,若扰了母后,还望见谅。”终以微然福身,转而平静如常,洛明辰字字珠玑,却也简络干练,“漕运之事臣查了卷宗,以往均为第五卿——即第五言清与第五言浊兄弟二人接手,却做得纷纷踏踏拖泥带水,实对百姓不公。臣意指,若让臣管辖,朝之势定不会减,民之情亦定会增!”
“口气不小。”
一时无思,景仁只吐几字堵她。甚于让那些字句入脑回旋的余地都无,便这般不屑道,眉眼里尽是鄙弃。
“皇上,臣不解,为何非要把漕运事交予第五卿王来做?”
扬目于堂,洛明辰寂寂发声,只再没了方才那丝低弱,唯余下凛冽面色,映上一片冰凉。
“谁言非要?”景仁干哼,眼瞧着洛明辰愈发不循规矩,便由着眉心褶皱凸起示她,“朕心里权当你们这些九卿大夫是手足相惜方才有如今此番模样,如若你执意此般,别说朕的脸面挂不住,且是你日后都不好见了他们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