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掠耳,连带吹的初儿尚是一惊。那些话音里全是冷傲之色,震的心肺焦乱。少见得主子这般认真诉于自己,那些隐晦的意思她怎又会听不全明,能做的,唯不过是竭心竭力助了主子,再不多言罢!
“王妃,蔡公公自宫里拿了圣旨……”
门廊处惶然有音,管家躬了身子低声示向,入耳悬音经久不散。借着窗根处的明色洛明辰却也微勾了唇际落息,心下铺展,再不似方前紧缩。这个景仁,终是按捺不住要出牌了!
“大筇曜临选秀诏书:仁帝登基至今,泽被天下,国泰民丰,风调雨顺,万物祥和。然后宫盈者无几,是为不敬。为顺天意,和孝宗亲,固朝兴邦,今择选德才兼备者,以充后宫。令各州府衙备案,凡年龄十五至十八岁之间,家世清白,德才兼备,姿容出众者皆入宫听选。皇恩浩荡,各州府衙不得有隐瞒谎报之事。钦此。”
“王妃,王妃?”举了圣旨念毕,蔡邑盯了洛明辰良久,终见得她毫无反应方又循声甫下,倒是愈发喊不应了。
“臣在。”旁侧安陵析痕扯了衣角方直拽回洛明辰游于天外的魂思,转眸相视终也连忙应下,阖臂接下那方圣旨,连着心思皆如铅锤般繁重起来。
送走蔡邑,转身看着目下一干众人依是恭谨之模样,洛明辰单手揉了太阳穴,终也攥了袖端,淡淡颓弱道,“都回吧。”
窸窸窣窣众人均照着吩咐谴回,独安陵析痕依立于原处,眉清目华,睫眸下覆上万种风情,唯那股子温润气趋不去。
“圣意已明,倒是看着你还不如原时放得下。”他自是看得出她的阴郁,只浅浅相道,至于个中缘由自也不甚明了,兀自以为心思与自己无异,大抵是怨念父皇又害了一批好女子罢。
只是,他又怎会明了。沿着石阶而下,洛明辰携了袍摆一步一定落寞万分,如是多的争权之法,唯她不愿以此般相做。杀人可以,放火仍行,唯把一堆良善清白女子遣送进宫她实在做不下。景仁已是六十有余,虽占了他兄长的思想,只躯体依然是他换不去的老弱。景仁是捏死了自己的把柄了,甚于让自己难堪,而他则欢喜于让自己纠结在过往那一段青楼日子里熬受着焚心错骨的疼。
看地太多,太多。自小便眼睁睁观视着一出出良善女子怎般逼的家破人亡悬梁割腕,救不得,恨不得,竟是连怨都不敢有。彼时的记忆太血腥,回忆一次,她便是即有一次的发骨悚然,而现时,圣旨出,选秀迫在眉睫,如若自己不做,定有后人相继,那么漕运之事,怎般也再不会轮到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