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身返至蒹葭阁时,窗外便如是下了小雨,空濛出一片烟青色。
由着初儿接下蓑衣复又净了手,洛明辰方才进了侧帘,那一处却是自己于外处的“闺房”,累了一日只想歇上一歇,骨头都觉要软了。然帘子刚打了一半,洛明辰便是一愣,床榻之上,可不是他的身子么。
“为何躺我床上?”眉心由着皱起,洛明辰冷眸滑过,心下却是不喜别人亲近自己的卧居。
“这都要二更天了,为夫见你迟迟不归,给你暖被窝也不行?”唇际抹了笑意,斜靠于廊头团架间的安陵析痕侧眸视向,手中书本却是兀然又掀了一页。
“怎不在你的房里待了?”一手拔了簪钗,青丝划肩碎下半缕,洛明辰倒也温了半分,信步走至榻前嘘了口气,“曦雨阁不比蒹葭阁好?”两处斋阁本就紧挨着,格局大同小异,洛明辰自是知道。于此问下,却是存心堵他了。
“是不好,没有夫人在,即是天上为夫都是不想去的。”见她不恼,他反是乐此不疲逗她,眉角处皆溢了笑。
“咳咳……”袖端近唇,以掩羞怍。按说早该听惯了他的浮汰之词,然此一句竟是又触了心,不免尴尬。如此半日,洛明辰终又静下心来,沉目于他,“守护漕运船只的将士可都是撤了?”
“应你的声,我让陆翰予假传口信给将领,全数将士皆会于子夜全数退出堤坝处。”兀自又打了一眼指缝间的书页,安陵析痕淡以言笑,终又似不经心道,“你是算准了,要让我与你一起卷进来。”
钦点陆翰予假传,他怎又会不知,她亦是拿他作了棋子。
“只要盔甲尽数都留在堤坝上,待潮水一涨冲卷而下,明日再看,谁人不信那如数将士是被淹死的。”她斜了目,心下却也沉定自持,利用了他竟也没有半分羞愧之相,复添道,“此事我会做的一干二净,不会连累你。”
“那些活着的将士呢,你准备送往何处?”他必知她定会拖泥带水,心不狠,则难成事。只是,她有成事之心,却无心狠之念,将士不死,活口难封,此一事必是要于日后有所败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