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嘉殿。
一方八仙梨木桌子,总是景仁与众皇子谈事的要地,香蕈下的烟烬铺了一层,桌案之上,景仁一手抚着青莲景盏表质的凸凹,终是沉声,“刚从寂遥那里得来的消息,阳关破了。苻朝若再攻下青峡关与墨关这两处防城要地,我筇朝就该动了。”
“父皇,增兵吧。五弟日日守于墨关一处,就等着父皇下旨发兵了!”急络声起,安陵历弦一忙探了身子于他,复而蹙眉道,“寂遥在边塞守了三年,日日盼着父皇能下旨开战一举打下苻朝来,偏父皇……”
“呵……你还是在怪朕不成?!”嗓音猛地一颤,竟惊了满座的寒意,景仁忽瞪了目,压很了喉间方视着他道,“那苻朝国力与我筇朝相当,若一旦打起来还不准哪个赢。这三年朕日日废寝忘食夙兴夜寐的批折子护百姓,还不是想让筇朝再强盛些!你们这些牛犊子只会意气用事,打打打,光知道个打,你还真以为那苻朝敬延帝是吃素的呢!”
鲜少看的景仁有如此怒状,一旁的安陵历弦,安陵析痕与四皇子安陵衍篱都再缄默不言。父皇却是很好的君王,他们不曾看到景仁有一日的休憩,皆都是时时于殿内批改折子。一言重有千斤,待音歇亦再无人应,景仁终是于暗处狠狠攥了指掌,额上霎时也冒出一片虚汗来。天知道他这个皇帝当的有多不规矩,天天隐匿在宫中甚于连老臣都不敢见,当年的纨绔子弟摇身一变成了皇帝,虽是权大,却也时时得提防着这些聪明谨敏的皇子重臣。幸好来时看了看以往景仁批过的折子,现时的苏衍炙才敢如此掷地有声的将皇子们骂上一骂!
“咳咳……”虚咳两声,眼见得安陵历弦面如酱色,景仁方是转过眸去看下安陵析痕道,“六子可有什么想法?”
“这仗不易打。”微以言笑,安陵析痕缓了面色,原有的凝重复又被浮汰掩下,方又浅笑,“破阳关不过一日,然青峡关打了三日还未破,且据五哥飞鸽传书说那苻朝战士只守着城门,于护城河外安营扎寨唯不攻,大抵是不再准备破青峡关了。如若父皇压兵,苻朝还可能会来个鱼死网破,不如……”
“那是苻朝的延计,势逼着城里的百姓活活饿死,六弟难道连这都不懂了么?!我大筇朝自古比苻朝繁华昌盛,为何这一次只破了个阳关就妥协了!”愤然将袖下杯盏一推,安陵历弦实不能看下,未待得安陵析痕道完便是一番怒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