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瑜点点头,这事她是知道的,整个冬天父亲都一脸愁容,只有过年那几日才露出笑颜:“你是该跟着一块去了,家里生意总要开始着手打理的,总不能日日蹲在院门口过活。”
宋琛跳脚:“我都半个月没出门了!”
简直快要憋死人了!他看门外来来往往的人流,再看一眼门口杵着的两个仆从,烦躁地拂了拂袖襕,大步往正院走去,立在垂花门前转身看她:“我同父亲说了,到时你陪我一块去。”
宋瑜拾级而上,面露不解:“我去做什么?”
两人之间相隔一个台阶,宋琛又比她高出一截,他满意地拍了拍宋瑜头顶,道:“你对香料天生敏感,能分清种类看清良莠。再说了女人对女人最为了解,姑娘家最爱什么香味儿,你可比我和大哥了解得多。”
反正宋瑜那天没什么要紧事,出去散散心也好,她思量片刻便颔首应下。
这天清晨,宋瑜让薄罗调查的事渐渐有了眉目,谭绮兰确实跟平康里的人有接触。
宋瑜将那晚的事粗略跟两人提了,只不过隐瞒了进错房间一事,她只说在龚夫人那儿躲避一夜。薄罗和澹衫从她八岁起便在跟前伺候,她对两人较为信任,叮嘱二人对此守口如瓶。薄罗听罢义愤填膺,狠啐一口:“婢子一直就觉得谭小姐心胸狭隘,爱找咱们姑娘麻烦,未料想她竟是这般阴狠毒辣之人!”
就连澹衫都忍不住嗟叹:“真是人心难测啊!”
薄罗手段多,是个能言善道的人,出府一趟就打听出近来陇州发生的大事。眼下她拿了一封信递到宋瑜跟前:“那平康里的老妈子是个守财奴,起初矢口否认,后来我拿点钱给她,她便什么都说了,这封信便是谭小姐同她暗通消息的证据。”
信上火漆已被拆封,宋瑜打开细读了一遍,挑唇一笑,眼里满是讥诮:“这信里的内容若是公之于世,谭绮兰大抵会身败名裂的。”
她命澹衫将信放在妆奁底下,时候不早,收拾一番好跟宋琛前往花圃。
澹衫心怀疑惑,藏得不露痕迹后抬眸问道:“姑娘为何不把信中内容流传出去?她上次事情没成功,定不会善罢甘休,咱们不如先发制人。”
宋瑜正在挑出门的衣裳:“正是因为她不会善罢甘休,我才需要拿捏住她的命脉,若她再生是非,这封信的内容可就不止咱们三人知道了。”
宋瑜从未想过要饶恕谭绮兰,女子名节尤其重要,她竟当儿戏一般害人。旁的或许还好说,偏偏这回她踩着了宋瑜的七寸,别看她平时娇娇弱弱,可她到底是在龚夫人那样睿智强势的女人身边长大,总归不会太懦弱。
天气仍有些凉,宋瑜穿杏色大袖轻罗衫,束高纤腰,她本就生得纤细长,如此打扮更显得亭亭玉立。石榴红披帛衬着莹然如玉的瓜子脸,颜色举世无双,碧青妙目光华流转,顾盼生辉。
薄罗给她略修眉毛,对着鸾凤和鸣镜由衷称赞:“将来谁能跟咱们姑娘作配,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数她最油嘴滑舌,赞美的话宋瑜从小听得多了,如今多少有些麻木。
宝髻松松绾就,头戴勾云金翠花钿,看一眼时候差不多,宋瑜便往大门走去。他们是去谈生意的,人多了反而添麻烦,况且有大哥和宋琛在场不怕出事,宋瑜便将薄罗澹衫留在家中,独自坐上前往花圃的车辇。
花圃位于城外向西三四里的地方,共有十来亩,举目望去一片汪洋花海。孟春时节百花盛开,美不胜收,盛开的花朵簇拥成团煞是喜人。
宋瑜立在辇车上望向前方,被眼前美景震慑,她从不知道城外还有如此境地。
“还不下来?”宋琛行到她跟前伸手相迎。
宋瑜讷讷地扶稳他手臂,踩着脚垫下车:“我怎么从没来过这地方?”
宋琛笑她傻:“这是前年才培育的花圃,别说是你,连我都第一回来!”
她环顾一圈不见宋珏,门口有两三仆从伫立,看模样是打理园子的人。前头有一个而立之年、面目和善的管事引路,宋瑜一边走一边低头看月季,这花圃打理得井井有条,不同的花朵被分别栽种在不同的地方,与此同时,园丁又十分注意花开的时间,尽管现在还没到百花绽放的时间,但前后左右都有正在绽放的花朵,难怪远远看来花枝繁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