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在领导面前要求越多，失去的就越多。

刘副部长仿佛知道许量的心思，就宽慰他说：“小许，你不用多虑，这些领导都是开明人士，都是我的朋友，你的建议非常有价值，就算是我们的私下沟通，言者无罪闻者足戒，与公事公办无关。”

他本来想说“我会保护你的身份的”，但这话会让许量误会他是在做民间金融的卧底一般，因此，刘副部长就只好不说出口，但意思已经表达了。

“谢谢您的好意，我还是暂时不参与建言献策这样的事情为好，我只想一直从事民间借贷和民间金融的实践，踏踏实实地追求自己的事业梦想。”许量心想，我做放贷人时间不短，不可能没有一点问题，中国老板几乎人人自危，原罪谁没有？何况，自己身在借贷江湖，与政府过多密切是有害的，还是明哲保身最为妥当。

许量接着说：“民间金融最重要的就是‘民间’这两个字，任何想招安民间借贷的想法都是不成熟的，结局都是背道而驰的。至于引导民间资金，我们出的政策和法律法规其实已经不少了，《民法通则》、《贷款通则》、《经济合同法》、《刑法》等等，如果认真执行并运用得当就非常好了。”

刘副部长也不追击，他了解许量，他们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许量是什么样的老板他是知道的，他用手指去敲击《借贷》一书的封面，这是红色与黑色相间的封面，谁都知道这是在暗示民间金融的不尴不尬、不黑不红的地位。

“许总，今年5月《国务院关于鼓励和引导民间投资健康发展的若干意见》出台，鼓励和引导民间资本进入法律法规未明确禁止准入的行业和领域，包括交通电信能源基础设施、市政公用事业、国防科技工业、保障性住房建设等领域，兴办金融机构，投资商贸流通产业，参与发展文化、教育、体育、医疗和社会福利事业，你怎样看待这个政策？”刘副部长想起了政策，“特别是兴办金融机构这一条，这不就是民间金融的出路之一吗？”

许量微笑了，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回答：“政策是好的，执行是困难的。”

作为经济部门的主管领导，刘副部长自然很明白：“你是在说民间资本的进入遇到了玻璃门、弹簧门吧，这样的问题的确存在，但问题总会解决的。”

刘副部长见许量不是只关心自己的个人利益，而是在考虑民间金融的一些深层次的问题，有一点感动，一语中的鼓励道：“小许，据我所知，你不完全是一个生意人，也不完全是文人，你是一个有使命感的理想主义者，我相信你最终会站出来，给我们政策的制定者一些有益的、建设性的意见和建议，这样于公于私都是善莫大焉的！我们不是谈公事，只是朋友之间的私聊，如果有必要，我们可以直接联系。”

许量点点头，他内心有了压力，想要离开了，他一边假装喝茶，一边组织最恰如其分的话语。刘副部长听樊先生说起过很多次许量的事迹，可如今许量就在自己身边，却没有书中那样神秘的色彩，完全是一个学者的模样，他也在琢磨。

一时之间，他们寂然，无话可谈，都有点心事。

很感谢刘副部长的信任与支持，第一次见面就在对方家中，许量知道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如果他同意，刘副部长的人脉就是一条很特殊的通道，但他又不能对官方说太多的民间借贷的运作秘密。

矛盾之间，许量开始想吸烟，他下意识地看看身边有没有他钟爱的雪茄。刘副部长见状，呵呵一笑说：“许总是找雪茄吗？”

许量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心想：看来无数人都知道我许量的三样宝贝，雪茄、路虎和美女。

刘副部长站了起来，笑呵呵地去了他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