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那不是你的腿,那是你腿上神经的记忆功能在发挥作用,是幻觉。不信,你摸一摸,腿,真的……没有了。”伊恋逼着自己说出残忍的话。医生说过,越是不接受现实,对孟海涛的身体损害越大,精神的康复也将遥遥无期。
“它在的,真的,你看看,你一定会看到它的。它很疼,疼不会是假的,如果没有腿,我怎么会疼呢?”孟海涛伸手揭开了被子,却仍然不肯睁开眼睛。
伊恋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簌簌而下。
“师兄,你不要这样……”她扶起孟海涛,逼着他睁开眼睛,“师兄,你自己看啊!”孟海涛慢慢地睁开眼睛,腰上的纱布缠得很厚,除了渗出的点点血迹,其他什么也没有。孟海涛浑身抽搐,猛地转过身,一动也不动了。
伊恋承担了照顾孟海涛的工作,而她自己在车祸中撞裂额头,缝了七针,还伴有轻微脑震荡。她还是个需要照顾的病人,这些天却始终在他的病床前忙碌,一天也没有得到休养。
这天刚吃过午饭,伊恋收好碗筷,护士突然推门进来,“伊恋,你一会到换药室拆线。”
“好的!”伊恋来到孟海涛床前,轻柔地说,“师兄,你休息一下,我很快回来。”
只过了一刻钟,伊恋就跑回来。她的刘海原本向后梳去,露出光洁的额头,现在却斜斜地拢向一边。她的眼睛有点红,似乎刚哭过。孟海涛把她拉到自己的面前,伸手欲抚摸她的头发。伊恋连忙按住他,“师兄,不要看!”
孟海涛更加疑惑,手一抖,拨开了那长长的刘海。一道寸许长的疤痕卧在白皙的额头上,像一只丑陋的虫子!孟海涛惊慌了,他挣扎着起来,“伊伊,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刚拆线嘛!长长就好了!”伊恋故作轻松地笑道。
孟海涛痛惜地看着她,伊恋从小就是个漂亮的姑娘,那是一种皎洁清丽的美,肌肤胜雪,五官精致,清新脱俗,完美无瑕。现在,这个美得没有一丝缺憾的女孩,额头上留了一道长长的疤。孟海涛的心疼得抽搐起来,他轻轻地摇着头,喃喃道:“都怪我。”
“师兄!”伊恋说,“别担心,过一段时间就会长好的!”
孟海涛的手停在那道伤疤旁边,不敢碰触,他怕弄疼伊恋。他端详着她,半晌,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吹了吹。
“还痛不痛?”他问。
“一点都不痛!”伊恋说,“只是你不许嫌我丑。”她的脸红了,眼光怯怯的。她一向爱美,这道疤不但留在了额上,更刻在了心里。但她不会在孟海涛的面前表现出来:师兄已经遭到重创,不能再让他为自己担心。
“怎么会呢?”孟海涛幽幽地说,“你是我最心爱的小天鹅啊!”孟海涛望着最心爱的姑娘,眼里是深深地迷恋和不舍。他爱了她那么多年,可是,他永远地失去了拥有她的机会。伊恋那么美丽,即使额上留下一道疤痕,她依然是个美丽的姑娘。而他,已经成了一个没有未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