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你迟到了一分钟。”刘明扬愉快地在她面前说道。

伊恋抬起头，目光迷茫地看着他，直到上班铃声终了，才慢悠悠地说道：“没迟到呀，刚打完铃。”

“小丫头，打完铃的时候你应该已经换好练功服站在这里了。”

伊恋这才发现刘明扬早已换好了黑色的紧身练功服和白色的舞鞋，黑色的发带束住额头，露齿一笑，说不出的明朗、帅气！

伊恋蹙紧眉头，斜了刘明扬一眼，“小毛头，我比你大好几岁呢，拜托你别叫我小丫头好不好？”

刘明扬笑着揉了揉伊恋的长发，“看你的个头比我矮这么多，不是小丫头难道还是大丫头？”

“喂！没有这样算的吧！”伊恋佯装生气，举起包轻轻在刘明扬头上拍了一下，“不跟你扯了，我去换练功服！”

刘明扬揉着被拍痛的头，自言自语道：“野蛮！”

“谁野蛮了？”伴随着明显是憋住笑的低沉声音，张团长微笑着走了进来。

“张团长！”刘明扬忙站直身体，毕恭毕敬地道，“伊恋去换衣服了，马上就到。”

“团长，我来了！”伊恋风也似的从更衣室里冲出来，她已经换好了衣服，长发盘成一个髻，刘海斜斜地挡住额头，像个未成年的小女孩。

看着眼前生机勃勃的一对年轻人，张承伯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刚接到通知，意大利皇家芭蕾舞团下个月来中国进行友好访问。开幕式上他们将演出中国现代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而我们团将演出《天鹅湖》的精彩片段。时间还有不到一个月，这个演出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什么？交给我们？”伊恋瞪大了眼睛。

“小伊，《天鹅湖》对你来说是轻车熟路，小刘回国后也还没正式登过台，我倒觉得这次演出对你们而言是个绝好的机会。”张承伯说。

“哈！是呀，伊恋，我们要加油了！”刘明扬兴奋地说。

伊恋勉强地笑了一下。她知道张承伯早年也是芭蕾舞演员出身，而且很幸运地与自己的妻子合作跳了几十年的舞，直到中年以后，才当起了芭蕾舞团的团长，而他的夫人则当起了幸福的家庭主妇。所以，张承伯无法体会到伊恋在风华正茂的时候突然失去亲密无间的搭档的感受。在舞台上，孟海涛就是她心爱的王子，她没办法接受自己深爱多年的王子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离演出只有二十多天的时间，《天鹅湖》的所有演职员每天都集中在团里的小剧场彩排，晚上伊恋和刘明扬还要回到练功房去加班。第一次挑大梁，刘明扬非常兴奋，“伊恋，告诉你，我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跳舞呢！”听他这样说，伊恋用手帕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微微笑了一下。

夜深了，伊恋疲惫地靠墙坐在地上，修长的双腿一屈一伸，仰头看着屋子中央的刘明扬。他精神奕奕地随着音乐一圈一圈地旋转着，还时不时地对伊恋得意而俏皮地眨眨眼睛。他的身体修长而富有力量，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可是他远远比不上孟海涛。孟海涛是天生的舞者，稳健而不乏激情，每当站在舞台上，他就不再是个芭蕾舞演员，而是他所舞蹈的角色。他是能够把精神与舞蹈合二为一的人。想到孟海涛，伊恋的心乱了起来，已经很晚了，他是不是还亮着一盏孤灯，在家里等她呢？自从她加班以来，他每天都要等她到了家才睡，尽管每次她都叫他不要等，可是他嘴上应着，第二天却依然故我。伊恋已经记不清她有多少天没有好好地陪他吃饭，说话了。她也想早点回去，可是演出在即，芭蕾舞的精神是力求完美，时间不够，就只好加班加点。尤其是她近来的状态很不好，为了演出的成功，她必须抓紧时间去练。

伊恋烦恼地甩了甩头。刘明扬的动作停了下来，走到伊恋的身边，向她伸出手，“怎么样？休息够了吧，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