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海涛瞒着伊恋辞退了钟点工,把自己藏在家里,像是一个缩进壳内的蜗牛,把自己紧紧地封闭起来。孟海涛不擅厨艺,买了大量的方便面,饿了就吃,不饿就坐在电脑跟前。他的生活离芭蕾舞越远,他的内心就越饥渴。只有在浏览关于芭蕾舞的网页的时候,他才能忘记疼痛,忘记残疾,他觉得自己还是一名舞者,是一个在舞台上肆意发挥自己能量的精灵。
他常常在芭蕾舞团官网上看到关于刘明扬的报道,大幅照片上站在伊恋身边的刘明扬笑得非常灿烂。那是《天鹅湖》的演出照,盛装的刘明扬和伊恋是那么的和谐,就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个时候,他心痛得无法呼吸,伊恋的身边,本该站着他,那是他心爱的女子,他梦想照顾一生的女子。现在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电脑里的她,孟海涛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愤怒得想砸了电脑。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了,《天鹅湖》的公演已经结束,伊恋却没能松口气,无数的专访、酒会、应酬把她快折磨崩溃了。还要忙里偷闲去莫庭的诊所做疤痕治疗,渐渐地,她没有时间回到孟海涛家里,总是回到演员公寓倒头就睡。
一天,莫庭不请自来,送给伊恋一张请柬。伊恋一看,眉头皱起,“家宴干吗请我?”
莫庭说:“我父母一向不支持我开诊所。你是我的病人,可以让他们看到,我工作的成绩。”
伊恋摸摸额头,经过治疗,她额头上的伤疤奇迹般地消退了,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莫庭说,过了一个夏天之后,这道痕迹也会消失不见。莫庭有恩于她,她若推辞,似乎不近情理。
伊恋问道:“刘明扬去吗?”
莫庭说:“家宴在明天,明扬回不来。”刘明扬跟着艺术团去上海参加大学生艺术节了,昨天刚走,后天才能回来。莫庭又说:“你知道,我那的顾客,大多是影视界的,我不可能请得动……”他的相貌很英俊,说到委屈处,竟像个无辜的孩子。
伊恋无奈地笑着说:“好吧。我去给你做典型案例。”
莫庭说:“我父母一定很喜欢你。我父亲年轻的时候是文艺兵出身,所以对艺术情有独钟。”
宴会定在晚上七点,莫庭六点准时到芭蕾舞团接她。伊恋已经早早地化好了淡妆,特意把头发梳成马尾,露出额头。那道疤已经平整如初,肤色比周围的皮肤略粉,倒有一种别样的风情。她穿了一件粉红色连衣裙,飘然若仙子。
莫庭进来的时候,伊恋不禁愣了一下,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雪白的衬衫,银灰色领带,身上还是带着淡淡的香水味,平添了一种绅士气质。伊恋下楼的时候,由于穿的是高跟鞋,他还在旁边轻轻地扶了她一下。他的分寸把握得很好,既扶稳了她,又不会让她觉得过分亲密。
莫庭开着一辆黑色奥迪A6,沉稳而不张扬。他驶出市区,驶向郊区。终于在一栋三层的别墅前停下来。伊恋暗暗吃了一惊,莫庭虽然是诊所老板,青年才俊,也不可能买得起如此豪宅。莫庭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笑道:“我和父母一起住。”
进了别墅,仿佛穿越时空回到古代,大厅是全套的红木家具,一看就知价值不菲。绕过屏风,来到偏厅,宴会就在这里举行。他们进来的时候,其他宾客已经落座,桌上摆了许多精致的点心,见他们来,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朗声道:“今天的主角终于来了!”
莫庭给伊恋介绍,“这位是书法家张清秋先生,你叫他张伯伯就可以了。”
他又给伊恋挨个介绍来宾,除了书法家就是画家,都是六十开外的年纪。介绍到他的父母,莫庭的父亲说:“欢迎小伊参加莫庭的生日宴会,赶紧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