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子结婚时,飞飞抱着桑子痛哭一场,她说桑子你忍心丢我一个人啊?
飞飞的哭诉里带着别的隐伤,那是一个叫白玉明的男人。
白玉明是飞飞单位的领导,大飞飞整整一轮,儿子都十四岁了。正是不自由想自由,不潇洒想潇洒的年纪,官当得不大不小,家庭感情似有似无,与飞飞的感情延续了好几年,在一起的时候好得像一个人似的,却从不提离婚的事。几年来,飞飞不断地宣告“不玩了”,又不断地“犯错误”。
保卫国讥笑飞飞脑子被狗吃了,桑子则劝飞飞另起炉灶找个好男人,飞飞不听:“你以为爱情是做豆腐呢?随便支口锅就可以安营扎寨。你恋爱一个月就结婚了,你不懂!”
桑子撇撇嘴,懒得理飞飞。
和飞飞见面的咖啡馆就在黄金大道北口。走出家门,桑子没打的,一个人懒洋洋地走在遍地金黄落叶的人行道上。正值秋季,太阳正好,光线也正好,路两旁参天的法国梧桐树上全是金色的叶子,路面上也铺着金色的叶子,桑子走着,光线晃得她视线恍惚。
从小生长在黄金大道的人,这些树多多少少与他们的成长和生活有关。桑子和保卫国和生活,也与黄金大道有关。
保卫国的世界本来与桑子毫不搭界,可是,一场连再见都没有机会说的失恋把保卫国的翅膀折断了,他一个跟头从天空跌落下来,正好落在桑子的路旁。
那是一个秋色浪漫的季节,快乐自在的保卫国还没醒过神来,恋爱了四年的女友就一声不吭地打掉了他们的孩子,义无反顾去向地球北端那个四季飘雪的国度。保卫国站在女友家的十三楼顶上,看到飞机轻灵地、毫不留情地飞驶而过。
天很蓝,楼顶有谁栽满了菊花,秋天的味道金黄喷香地扑进鼻腔,呛得保卫国泪流满面。
保卫国跑下楼,狂乱地在城市里乱窜,最后钻进一家酒吧,拿自己的胃当调酒器使,在酒吧里把各种颜色的酒调试了一个通宵。
清早,保卫国满嘴燎泡地走出来,跌跌撞撞拐进黄金大道。当他的目光与黄金大道形成四十五度角的时候,一个女孩撞进了他的视线,秋天的早晨,太阳苏醒得拖沓,天还没亮透,那个女孩笼罩在清晨的薄雾里,用一种随意而富有节奏的频率舒缓地走过来,仿佛走在一个属于自己的金色的殿堂,所有的树都是她的卫兵,而她是个自由散步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