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加班要打印的一大堆资料摆在面前,飞飞怎么看也看不清楚上面的字,它们像变戏法似的,一个字变成两个、三个,排着队在飞飞眼前跳舞。飞飞无可奈何地从电脑前抬起头,望着墙上的挂历发呆,又过去一天了,有些事是经不起时间耗的,总得作决定。
白玉明的手在飞飞眼睛前晃了晃:“又走神了?”
飞飞不回答,腰伤使飞飞不愿说话甚至不愿呼吸。
“她还走不了,哮喘病发了,那天起大风,她差点让楼上掉下的花盆给砸了,幸亏有个女的从后面推了她一把,还及时帮她找出了药。”
“哦?”飞飞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咽了一口茶。窗外的路灯照在飞飞脸上,正好掩饰了飞飞脸上的苍白,她不知道是在诅咒自己还是谢雪:“死了才好。”
白玉明顿了顿,表情严肃起来:“你怎么能这样想?”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想?”飞飞把腰后的靠垫挪了挪,冷冰冰地说。
“幸好谢雪那天没遇到你,要遇到你,那瓶药你都会给她踢飞去!”白玉明半调侃半生气地说:“你不能这样。”
飞飞端起面前的茶杯,茶淡了,泛着白,叶芽没精打采的。“是啊,幸亏没遇上我。”飞飞安然地答,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白玉明愣了愣,轻声说:“别这样,宝儿。”
我怎样了?飞飞想质问,却没有开口。心头蹿起难以抑止的火苗,她一把抓起桌子上的资料,哗啦啦抛向空中。白玉明惊诧的脸在资料飘落的间隙若隐若现。飞飞突然觉得这脸是如此陌生而遥远——原来有些秘密是不需要说出来的,说出来了,也不见得有结果。而不说,恰恰让自己看清了许多安放在生活舞台背后的真相。这个真相现在正残酷地摆在她面前。与他血肉相连的是谢雪,不是她飞飞,既然不是她,那她也不必拿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作争斗的砝码。所有的决定,完全可以立即明确下来。
“白局长。”飞飞缓缓站起来,用笃定无比的嗓音温柔却冰冷地说:“我要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