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有把军队办成湖南人天下的,还有广东籍的“广东会馆”等等,不一而足,以致于军官们开会时,差不多都是一个地方的口音,其他不是一个籍贯的军官要么郁郁不得志,要么只有辞职另投他处。
在七十四军内部却没有这种情况,从上海建军起,无论五十一师还是五十八师,官兵均来自于五湖四海。他们之间谁上谁下,都只遵循一个原则,即王耀武常放在嘴边的“负责任”,仗没打好,前线指挥官就得为此承担责任和后果,上级处分时理直气壮,当事人也心服口服。
正是因为一直强化“负责任”的意识,无论平时还是战时,七十四军官兵只要接受了任务,就不敢马虎,更不敢稍存侥幸取巧之心。这支部队能够始终保持旺盛的斗志和状态,而非仅仅昙花一现,秘诀也许就在此处。
好像很难对付呀
日军一〇六师团在金官桥防线虽偶有渗透,但总体上难有突破。于是日军开始尝试迂回攻击,抄南浔线的后路。8月12日,日军一〇一师团渡过鄱阳湖,在星子镇登陆,欲对七十四军所在的德安实施迂回,但在粤军的奋力拦击下,终被阻于东西孤岭。8月22日,日军又在星子以南的隘口镇实施登陆,算盘打的还是德安。
德安城东倚鄱阳湖,西傍庐山,为南浔线之重镇。它的得失,关系南浔防线的安危,不容许有丝毫闪失。七十四军随时监视着鄱阳湖湖面敌人的动态,发现后立即派兵阻击,五十一师一五三旅奉命力战,经过半天激烈的战斗,日军再次无功而退。
如果说淞沪会战的防御地形依靠的是河塘纵横,鄱阳湖西岸不仅有水有湖,还有重垒起伏的小山丘陵,从丘陵上居高临下,可以清楚地看到日军的一举一动。在战斗中,七十四军和粤军主要凭丘陵建立工事,从山腰到山顶设多道防线,日军一前进,子弹便会像雨点一样倾泻下来,打得他们寸步难进。
日军一〇一师团知道自己遇到了中方主力精锐。作为参加过淞沪战役的日军主力部队之一,该师此后还经历过多次作战,通常情况下,与他们对峙的中国军队一遭到攻击就会立刻陷于溃败,但在西岸战场上却完全不同。很多时候,守军即使子弹打光,不得不展开肉搏,也绝不逃跑,如果日军能够占领其中的一块阵地,那只有一种解释,就是阵地上的中国士兵都死光了。
“这次的敌人好像很难对付呀。”日本兵发出了哀叹。
日本随军记者小俣行男在上海时曾采访过第一〇一师团,此次再来前线,熟悉的军官不是被埋进路旁草丛里的坟墓之中,就是负重伤被运去了后方。
小俣希望把相关情况写成通讯报道。一名联队副官声音凄凉: “从哪说起呢?战争是可怕的,即使说上一两天也说不完!”
在这个联队中,很多中队里的军官已经全部战死,现有军官都是刚刚补充上来的。副官打开自己的笔记本,含着眼泪把死伤军官的名字逐一让小俣记录了下来。
小俣认识的军官一个都不在了,他在这条战线上所能听到的,全都是“悲惨的故事”,各部队的报告也大体一致:“敌人顽强抵抗,我军无法前进。”
南浔线暂时守住了,但在另一端,防守瑞昌的川军却掉了链子。
七十四军和粤军都是能打硬仗的部队,与它们相比,武汉战区的川军在作战素质上相形见拙,即便在中国军队中,至多也只能算是三四流部队。进攻瑞昌的日军第九师团则属于老牌常备师团,参加过两次淞沪会战,这个师团往上一冲,根本就不是川军能够抵挡住的。8月24日,瑞昌失陷,日军第九师团乘胜向岷山推进。
岷山的纬度低于金官桥,金官桥守军的左侧背由此暴露。8月29日上午九点,第一兵团司令官薛岳向七十四军军部发来电话命令,让五十一师派一个团占领瑞昌通往岷山的道路,一面观察瑞昌方向的动静,一面掩护金官桥阵地左侧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