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个多情的帝王，一个无情的帝王

“金屋藏娇”的故事，是以汉武帝为主角的宫廷情感童话。在陈皇后也就是阿娇之后，汉武帝专宠卫子夫。卫皇后色衰，王夫人得幸。王夫人去世较早，后来李夫人得宠。李夫人去世后，又有尹婕妤等得宠。他最后喜欢的女子钩弋夫人，是汉昭帝的母亲，他确立汉昭帝作他的继承人，却逼死了他的母亲。周围的人都很不理解，汉武帝解释说他担心的就是“母壮子少”，他死了以后孩子还小，而母亲正是青壮年时期，不管在情感生活上，还是在政治事务的处置上都会生出很多问题来，所以，提早把她给处置了。

汉武帝在位时，曾经频繁任免丞相。他在位54年间，先后用相13人，平均任职时间只有4.15年。其中卫绾于汉景帝时任相，汉武帝任命的丞相计12人。其中除田千秋(即车千秋)继续在汉昭帝时代担任丞相而外，其余11人中，3人在任上去世（其中田蚡精神错乱致死，也不属于正常死亡），有3人被免职，2人有罪自杀，3人下狱处死。政府高层官员受到严厉处置数量如此之多，密度如此之大，在历史上是空前的。汉武帝晚年，曾出现李陵所谓“法令亡常，大臣亡罪夷灭者数十家”的情形。这和他的个人性格有关系，也和他个人强势地位有关系。汉武帝也是大量地任用酷吏的一个帝王，汉代最有名的酷吏都是在汉武帝时代得到信用的，这些人在行政上有特别多的表现，杀人很残酷，有时候根本不按照法令来做。

在汉武帝时代，法令极其严酷。据《汉书·刑法志》说，当时因为社会矛盾尖锐，“穷民犯法，酷吏击断”，法网越来越繁密。“律令凡三百五十九章，大辟四百九条，千八百八十二事，死罪决事比万三千四百七十二事”。“决事比”就是已经判定的案子，在判定别的案子的时候，可以用这个案例来做比照。决事比之多，连主持司法的官员也不可能全部通读。在这样的法制环境下，冤狱纷生，不知有多少人不平而罪，不平而死，特别是没有权势，没有政治影响力的下层民众。其中，自然很可能也有一些本来可以促使文明进步，推动社会前行的“英雄”，被暴政和酷刑灭杀了。

我们在认识汉武帝的业绩时，首先应当明确，对于其成功的肯定，不能忽略专制政治的背景。汉武帝虽然史称“雄才大略”，但功业的背面多有祸民的事实。而神仙迷信和长生追求，也留下千古笑柄。清末民初的民主志士易白沙曾经著《帝王春秋》，“举吾国数千年残贼百姓之元凶大恶，表而出之，探其病源”，所列诸种罪恶中，“弱民”“虚伪”“奢靡”“愚暗”“严刑”“奖奸”等，汉武帝均不能免。宋人葛立方说，“汉武好大喜功，黩武嗜杀”，这样的评价，应当说是不违反历史事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