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没有绿茶，第四天没有绿茶，一个星期没有绿茶，两个星期没有绿茶，三个星期没有绿茶。Carrie内心十分焦灼，因为她和Kelvin每天如常地谈论工作，偶尔开开玩笑，但对绿茶都只字不提。虽然距离Kelvin很近，但Carrie总感觉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墙，怎么也触碰不到他。Carrie在梦境里苦苦寻找玻璃墙上的一扇门或者一条缝隙，但是始终找不到。她拼命敲打玻璃墙，但那玻璃怪物好像有吸音能力，任凭她使出最后一点儿力气也无济于事。Kelvin就站在玻璃墙那边，背对着她，看不见她，也听不到她。

“绿茶事件”发生两个月后，Carrie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了，她向Ben申请转换服务小组，理由是她觉得电脑实在太枯燥，自己对冰箱、汽车、高跟鞋、首饰、化妆品、丝巾领带、手表等，只要不是电脑的任何客户可能会更有激情一些。

“我知道了。公司会尊重你的愿望。”Ben告诉她，“但我要先和你的leader打个招呼。”

几天都没有什么动静，直到星期五快下班的时候，Kelvin把她叫进会议室。刚一坐下来，Kelvin就对她说：“Ben告诉我你想转组的事了。”

“是，我决定了。”Carrie像个负气的孩子。

“我不同意！”Kelvin像个严厉的家长。

“你不同意也没办法。我决定要离开了。”孩子叛逆起来。

“你不能离开！”家长重申他的决定。

“凭什么？！”孩子像头犟牛。

“因为我要离开了。”家长忽然颓然地说。

Carrie吃惊地抬起头看着Kelvin，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要离开了。”Kelvin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Carrie确信自己这次没有听错，但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她困惑而慌乱地看着Kelvin。

“哎……”Kelvin叹了口气，“小Carrie，我要离开了，彻底离开！”

……

会议室里安静得能清楚地听到空调的气流声，Carrie和Kelvin沉默不语相对而坐，足足有两分钟，谁也没说一句话。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屋子里洒下暗暗的橘红色。

“你离开的意思是你辞职了？”Carrie小心翼翼地问，好像话一出口就要成真似的。

“是的，我会离开中国。”

“什么？离开中国？去哪里？”Carrie又吃了一惊，眼睛瞪得圆圆的。

“去英国读书。”Kelvin镇定地回答。

“怎么突然要去英国读书？为什么是这个时候？你马上就要升总监了啊！”Carrie非常不理解。这的确很不合逻辑，再过一个月就是J&P公司年度的360度评估了，Kelvin被提升总监的呼声很高，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是毫无悬念的事情。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有谁会想到他竟然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我已经向Ben递交了辞职信，下个月月底就会是Last Day（最后工作日），这样还赶得上英国那边的春季开学。”Kelvin要去英国读书的事情看来已成定局，无法挽回了。

“可是……可是……”Carrie快要哭出来了，“我……”但那几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知道的，傻丫头。”Kelvin的语气从未如此温柔。

“你知道？”Carrie惊慌失措地看着Kelvin。

“我当然能感觉得到……你的心意。”Kelvin的声音突然透出一种无奈和疲惫，说，“但是，我很抱歉。对不起，Carrie。”

“不，你不用说对不起。是我对不起，我想太多了……”Carrie先是被看穿，同一时间又被拒绝，羞愧得无地自容，脸涨得通红，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你这么优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