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老和尚问弟子们:“你们认为是海水多,还是人们所流的眼泪多?”馒头笑呵呵地回答道:“师父你当我们傻呢,当然是海水多啊!”钉子聪慧,陪伴老和尚身边学佛多年,答道:“师父,海水虽然不可斗量,却无法与人所流下的眼泪相比。累世中,无论是亲爱的父母、疼爱的子女、友爱的手足或恩爱的夫妻,一旦生离死别时,心中凄苦所流下的眼泪,比海水多太多了。”老和尚说:“这就是人世间的无常之苦!谈情,何其短;说爱,何其苦。为了情、为了爱,所流下的眼泪真是难以计量。”
我接着问老和尚:“师父,我们学佛之人,生病了是应该看医生还是拜佛?”老和尚棒喝我说:“病了当然要看医生!”我嘟嘟嘴说:“那我们学佛干吗,连个身体平安都保不到。”在一旁的钉子严肃地说:“佛虽然不能帮你治病,却能帮你学会如何承受和对待病痛。”
我继续困惑地问道:“那如果一个人缺乏安全感,感到空虚,却渴望爱情,此时我们要祈愿他有情人终成眷属,还是奉劝他离开尘世遁入空门呢?”老和尚看着远方,轻轻地说:“好好去爱,但不要执着于爱,就是遁入红尘的空门。”我托着腮,若有所悟地喃喃自语:“自古情人多别离,泪水一汪又一汪,放下对爱的执着,谈何容易。”我欲向师父继续求教,老和尚向我挥挥手说:“你若欲知红尘,入世便知。”
这么多年来,我们爱过一些人,也被一些人爱过;为一些人流过泪,也有许多人为我们流泪;心受过伤,也曾经深深地伤害过他人的心。当青春已经逝去,爱上一个人已经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如果遇见了,在一起,就好好爱着,别再让她流眼泪,别再让海洋都觉得羞愧——我们爱着的这个女子,为爱流下的泪水比海洋还要多得多,我们怎么忍心还要让她再流眼泪?岁月会向每个人透露爱的秘密:爱只是两个人,从不同的地方遇在了一起,然后结伴一起走过一天又一天,到了岔路便需要分开。我们给不了任何一个人爱到永远的承诺。我们能坚持这辈子,如何能坚持下辈子?若真爱她,便给她此刻当下。好好在一起,别再谈论明天和永远。
小时候,母亲为爱流了许多眼泪。每次我们母子相聚,母亲都会抱着我流下许多滚烫的泪水,那时候我不懂她为何如此悲伤和哀怨。直到岁月将当年的一对悲伤男女,变成了如今淡然的老人,我才不胜唏嘘。从小,我们就被告知要过怎么样的生活,于是渴望长大,去找到一个人,一起去实现儿时的梦想。但生活无常,往往非但没顺人意去实现爱的期望,最后反而还让所有关于爱的憧憬和幻想摔得支离破碎。所有关于爱的悲伤,都源自曾经憧憬的生活没有实现,如今熟悉的生活即将失去,明天计划好了的人生也不再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