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来了，这个房间的格局和她家一模一样，这里——就在她家隔壁。

“你没事吧？头还痛不痛？”见她醒了，男生便走进来，给了她一杯水。

她接过水杯，开始默默打量他。他轻抿着唇，总在微笑似的，有一种让人感觉很舒服的气质，也没有因为思可的观察而不自在。

“我叫遥生。”他说。

她呆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是在介绍自己，接着又听他说道：“你醉得好厉害，吐了一晚上，还是多喝点水吧！”

“啊，谢谢。”思可点头，傻傻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老实地埋头喝水。

其实她很担心他会觉得她是那种举止随便又轻浮的人，喝醉了就倒在路边，这算什么形象？可该怎么解释呢？说自己并不愿意这样的，是为了赚钱去陪酒？这么不耻的事更是难以启齿了。

喝了点水，意识也清晰了，思可开始觉得浑身都在隐隐作痛。血干透了和衣服黏在一起，这些伤，还好被冬天厚厚的衣服藏着，不会轻易被发觉。思可不想让遥生看到这些伤，于是就匆匆道了谢，逃似的跑回了家。

思可就这样若无其事地回到房间，洗澡的时候费了好大劲才把衣服都脱下，结了痂的伤疤又被撕开，身上太疼了，她忍不住就哭了出来。

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失败。

她抽着气，慢慢抹掉眼泪，拿出手机一张张翻看着里面的照片。

思可现在在一家便利店打凌晨工，白天有课上课，没课便睡觉，晚上就彻夜地工作，天亮才回家，躺不了几小时又要去学校了。她就这么来回往返，靠自己打工的钱学习和生活，在这个城市里奔波着。

她住的地方是很普通的上海老公寓，有独立的浴室和阳台，家具电器齐全。窗是朝南的，非常通透明亮，外面有两排高大的树木，一看就知道是有些年代的了。道路有点窄，屋顶是纵横交错的电线，附近的旧式建筑都被遮掩在茂密的林荫里，天气好的时候，整个看起来就像一幅画般动人。

思可喜欢这栋房子，加上离地铁站又很近，走路只需要十分钟不到，所以当初一看便狠下心租了下来，哪怕房租会付得很辛苦，但可以在一个晴朗的天气里打开窗帘，像猫一样安静地坐在地板上晒晒太阳、上上网。她骨子里有种改不了的浪漫情怀，换句话说就是傻——宁愿没饭吃，也要住在漂亮一点的地方，过得累点也无所谓。

就这样，冬天下班后的凌晨总是很冷，她裹着厚厚的大衣，一张脸冻得通红，抖抖索索地从地铁站跑回家。但每当走到楼下时，总会不由自主地抬头往上看，看到那个长满了花草的阳台心情就会变得好一点。

为此，她用手机拍了很多那些花草的照片，一大早有课赶着跑出去的时候，或者打工回家时，在地铁上倦得睁不开眼的时候……每当无事可做，她就会拿出手机一张张翻看着这些照片——近的，远的，都是那个阳台，有时花草摆放的位置还不同，不过始终开得满满的，有时透着灯光，有时在清晨的微光下……

就这样，不知不觉便过去很久。

她确实傻，每天望着那个阳台发呆，有空便拿出照片猛看。明明住在自己隔壁，有时店里也要碰见的，就是始终没什么进一步的发展。

从始至终也只是远远地看着他，要不要交个朋友什么的，连想也没有想过。没抱一丝一毫的期待，也就一直没有交集。

转变发生在大概一年后的一天。

之前一起打工的女生辞职了，她们是在网上认识的，也是她介绍思可做这份工作的，后来那个女生面临毕业，找到了更轻松靠谱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