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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照大神何以成了天皇家的祖先?

大皇宫:日本天皇家史 作者:姜建强


天皇家的祖先,为什么是破了处女身的女神呢?

天照大神最初的名字叫大日霎贵,“霎”也可以写成巫女,即“大日巫女贵”——侍奉太阳的巫女。巫女的形象必须是清新、神圣、无垢的,因此必须是处女。天照大神必须是处女,同时又必须是皇室的祖先。如何解决这看似无解的两难问题呢?

日本人的智慧在这里得以显现,于是就有了天照大神与弟弟的“誓约”,这是相当隐晦且聪明的构造。这一构造为各种想象和说法提供了可能:你可以说天照大神是乱伦,也可以说天照大神是单性生殖;你可以想象天照大神还是处女身,也可以想象天照大神已经破了处女身。

祖神和日神在这里得以同一,并处在同一视线上来观照万物。祖先是天照大神,一族之长的家系是天日嗣,自己则是这个子孙的天孙族,这个意识开始萌生。这对日本天皇家来说,是相当重要的意识。

稻作大丰收要感谢太阳,就是对天照大神的尊崇。这个信仰,与祈祷农作物的各种各样的仪礼和咒术结合在一起发展而来,太阳神同时就是谷灵神。根据这种信仰而结成农耕社会,作为统领一族的斋王女神主司祭祀和咒术,男王则主司政治和军事,圣俗二重体制在这里得以确立。

传来的稻作与金属器,以及渡来人传来的新知识,给日本带来激荡和变化。就像古代埃及的国际化,是从阿美那神作为至高无上的神开始的一样,天照大神也是在日本首次经历国际化过程中创成的。这就决定了天照大神其实是很独特的神,主要表现在以下两点:第一,她是在多神教的风土里诞生的唯一神,具有超越性;第二,她所引发出来的神道,既没有教义也没有教规。

神在——天照大神,神社也在——伊势神宫,神体也存在——镜子,但就是没有教义。这是世界上较少见的宗教:宗教的形态具备了,但是中心是空洞的。本来是斋王女神的场所,佛教闯了进来。从这个意义上说,乱伦者之所以能成为天皇家的祖先,就在于没有神的存在,罪过也就不存在了。

天照大神在边远荒凉、古木参天的伊势神宫被后人祭祀,远离政治的中心。恰恰是远离政治的天照大神,成了皇室的祖先,皇室也延续至今。按学者山本七平的说法“在东亚只有日本是这样的”,他认为:如果说日本是个不可思议的国家,在这一点上是可以成立的。任何一个国家都曾有过神话,如《山海经》和《楚辞》是关于中国的神话,但只有在日本,神话还与当下的现实世界有关联,与生活着的现代人有关联。

这就应了国学者本居宣长的说法:日本的神不同于外国的佛和圣人,不能拿世间常理对日本的神加以臆测,不能拿常人之心来窥视神之御心,妄加善恶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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