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最富盛名的泰拳搏击地之一——Lumpini体育馆,每天晚上9点开始提供十场风格不同的泰拳比赛,整个曼谷大约有7万多个职业拳击手都向往着能在这里成名立万。
其实就是个四四方方的拳击馆,有淡黄色的灯光打在小小的拳击台上,照得台上的泰拳选手面色雪白雪白的。这里的环境有点脏,鼻子里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异味,发酵的啤酒、男人的汗臭、刺鼻的古龙水……
沈璧君坐在VIP的位置上胆战心惊的。台上打得血肉横飞,身后被铁丝网隔开的一小片座位里,有人在里面赌拳,不停地吵架互相攻击,使劲摇晃着铁丝网。她甚至能感觉到有唾沫飞溅到自己脖子上。
“汉斯说临时要飞去普吉见客户,便宜你陪我看了。”月亮是这么解释的,她没有怀疑过任何事,恋爱中的女人总是将一切都合理化。
沈璧君心里有些难过,她知道汉斯一定是去陪她白天见过的那个泰国女人,而不是去外地出差。他撒谎。
旁边一个泰国男人正唾沫横飞地冲着台上爆粗口,前面两名金发碧眼的欧洲女孩正欢畅地喝着啤酒,看来是习惯了这样粗暴的环境。相比之下,沈璧君和月亮规规矩矩地坐在位置上,人手一杯果汁,倒像是拳击馆里的异类。
“汉斯的父母知道你吗?”沈璧君下定决心一般,转过头问月亮。
“还不知道吧,他说等有时间和我一起回土耳其。”月亮心不在焉地回答到。
“那个……今天早上我……”话还没说完,台上穿蓝色裤子的男人猛一记右勾拳,将对手打倒在地上,全场欢呼咆哮。月亮看得很兴奋,跟着前面的人一起站了起来,使劲用泰语喊口号。
沈璧君想了一下,也站起来,拖在地上的长裙被人踩住了,往前一走就一个跟头栽下去,碰撒了旁边男人手里的啤酒。
月亮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掏出纸巾帮她擦干裙子上的水渍:“怎么这么不小心?有没有摔着哪儿?”她轻声责怪沈璧君,像是对待自己妹妹的语气。
“嗯……没有,就是觉得无聊,有点想回家。”沈璧君低声地应到。她决定在回去的路上和月亮好好的说下汉斯的事。
于是她们提前回家了。刚从乌烟瘴气的泰拳馆走出来,一辆亮着meter的粉红色出租车快速地停到她们面前。
“miss,想去哪里?”开车的是一个中年男司机,一笑就露出黄色的牙齿和黑黑的牙床。
沈璧君觉得有些反胃。不知是因为这个司机,还是别的原因,她总有些不好的预感。从外面望进去,挡在前后座位中间的是一排粗粗的铁栏杆,座位看上去脏兮兮的,还有看不出来颜色的污渍留在皮质靠背上。
她扯扯月亮的衣服,低声说:“我们去坐公车吧?”
月亮刚刚拉开车门,又关上:“现在坐公车会不会太晚了?”
“没关系,省钱。”
两个人便离开出租车朝另外一边走去,沈璧君隐约听到身后传来一句泰语的粗口,紧接着是车门打开又砰地关上的声音。
回头一看,刚才准备载她们的出租车已经熄火了,司机一边看着她们一边绕到车后面打开后备箱拿东西。周围还有四五个男人盯着她们慢慢地靠过来。
沈璧君心里一阵发紧,她想起有人说最近曼谷出现的出租车抢劫案,那种看起来和普通出租车一样的车子,客人上去后没办法从里面打开车门和车窗。通常受害者都会被拉去更偏僻一点的地方,身上的财物被抢个精光。
她紧张地拉拉月亮的手,月亮似乎也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此时离她们最近的男人大约只有四五米远了,沈璧君的手心微微地出汗,突然就听见旁边的月亮大喊一声:“快跑!”然后拉着她的手,猛然地朝前面奔去。
头顶的灯光照射在前面的路上,是一片令人不安的昏黄色。街道上很冷清,没有几个行人,有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她听到沉重的呼吸声,自己和月亮的鞋子拍打在石板上的啪啪声,还有背后渐渐近了的杂乱的脚步声和怒吼……
前面一条路口有穿墨绿色制服的警察在灯光下晃了一下,沈璧君想都没想,拉着月亮就朝路口奔去,一边跑一边用泰语喊救命。路口的警察听到了她们的呼救,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然后打开肩膀上的对讲机朝她们走过来。
身后追逐的脚步声渐渐停下来,沈璧君回过头,先前那几个男人迅速地在夜色中分散开,窜进黑暗的阴影之中。
原本拧得高高的心这才放下来,大惊一场。
那个矮胖的警察很负责地给沈璧君和月亮做笔录,月亮蹲在一边气喘呼呼的,然后她慢慢挪动到墙边,捂着胸口呕吐起来。
沈璧君走过去,轻轻拍打她的背:“你不要紧吧?”
“没关系,可能是白天吃了什么坏的东西。”月亮朝她扬起脸,她的脸色一片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