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戈辉:你说过去就过去了,但我们上大学的时候听你的歌,不管是在谈恋爱还是在失恋了以后,都可以听得眼泪扑扑地掉;这两天我又重温了一下你的歌,发现音乐一出来,我真的又流泪了,情绪、记忆马上就回到那个氛围里去,不过时的。我觉得没有什么过去就过去了,它会永远停留在那个地方,可能有一段时间你没有去触碰它,但是一旦把盒子打开,所有的一切重又回来。
李宗盛:对我们这一代人,小李的作品还是有它动人的地方,可毕竟当一个年代过去的时候,就会有新的东西出来,而且我认为这是对的,本来就是这样。小李的歌对这个年代的人是有意义的,我们也期待下一个年代的人的创作,对下一个年代的人是有意义的。
这是我比较担心的事。流行音乐史也是一种社会发展史,但是我听现在的歌,老是觉得窄。我觉得我们的国家、我们的社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是一个有很多很多故事、很丰富、很有冲撞性、很快速的时代,这个时代的音乐人有责任去揭发、揭露或者去感受、聆听更多不同的生活方面,把这个时代的故事留下来,这也是我往后退的原因。我希望能够做“琴”,让这个时代的小朋友用他们的语言、他们的音乐方式去沟通,不想30年以后的人回来听这个年代的歌的时候记不住,这个年代的歌必然要反映这个年代、这个社会、这个民族、这个国家的方方面面的情感,这也是我对这一代的创作人的一个比较大的期望。
2004年,李宗盛转战北京,把本在苏州的吉他厂拉到了北京的大山子。不过,此番转移其实并不仅仅是为了做吉他。
战线的转移,或许寄托了他更大的音乐梦想。譬如他在做吉他的同时也开了一家小小的音乐餐厅,邀请艺人来演出,给听客提供一份纯粹的享受,辟出一方由音乐统领的安静天地;譬如他广开“李吉他音乐小讲堂”,介绍吉他的知识,介绍流行乐界的名人,讲述他所接触过的艺人的故事,点评他听过的各种曲子……
李宗盛开始在北京做很多事情。当然,随他同来的,还有他的家人。
许戈辉:北京现在已经算你一半的家了。
李宗盛:北京现在是我家。我觉得,只要我的亲人在,我妈在,我女儿在……
许戈辉:女儿们都在北京吗?
李宗盛:最小的在香港,跟Sandy(林忆莲)在一起,老大、老二跟我在北京,她们在北京很习惯。所以家人在的地方,对我来讲——我有巨蟹座的特点,只要心爱的人在身边,我到哪儿都觉得安全。
李宗盛曾多次提到“巨蟹座”这三个字。他说自己是一个典型的巨蟹座男人,浪漫、敏感、脆弱、固执,而顾家这个特质最令他引以为豪。李宗盛的两段婚姻带给了他三个女儿,为了这些宝贝,李宗盛会每天5点准时下班,骑着自行车穿梭在北京拥挤的四环路上,去超市买菜,回家给女儿做饭。在他心中,能给她们亲手做一桌可口的饭菜,就是他爱女儿最好的方式。
宗盛:儿女都是上帝给我们的礼物,上帝透过儿女给我们身为父母的爱。每一个人心里都有爱,需要给予爱并且被爱,儿女的爱我觉得是最棒的。我老觉得她们给我的,比我给她们的多太多了。我幸运的是,我的女儿都没有离开过我身边,虽然我人生有一些变化;另一个是我很居家,基本上没有应酬,就是办公室、琴厂、家这三个地方。我没有什么应酬,人们不会在哪个夜店,或是哪个重大场合的舞会看到李宗盛,这不是我的生活,所以我女儿经常能看到我。只要我在北京,一定回家吃晚饭,因为晚饭很要紧,它在我们家来讲是一个仪式。其实这可以跟为人父的朋友们沟通一下,比如什么叫一个好爸爸,我觉得你只要做一件事情就好,不必嘘寒问暖什么的——我觉得家里的饭比外边的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