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开始了,沈万三知道刘轼要有什么难题抛给自己,不知道想要自己干什么,反正他不说,自己也不问,甚至送银票的事情也不再提。再说了,当着别人也不好说这事,就一个劲儿地喝酒、吃菜、闲聊。当然,这闲聊也是各怀鬼胎,沈万三在猜着刘轼的心思,刘轼似乎也在寻找某种合适的时机,好把心里的话说出来。那个姓唐的看样子就大大咧咧,心机不怎么重,喝了两口酒就拉着沈万三的手,亲热得好像一家人,沈万三心想:“这是个半熟的!”
姓严的酒糟鼻有着一双狐狸一样的眼睛,很少说话,只是静静地观察着,这时候,他拍了拍沈万三身边的那个布包,轻声说:“沈小哥要送的账单就在这里头吧?”
沈万三还没有说话,那姓唐的却道:“我看看是什么金贵东西。”也不等沈万三同意,就拿过布包强行打开。
沈万三想拦,可是已经在他手里了,就这么去夺多少有点不好,就装作无所谓道:“唐老哥,你就别费心了,你看也看不懂,呵呵。”借着这句话,顺势就把布包拿了过来。
酒糟鼻给沈万三倒了酒,说:“你看,万三兄弟不放心,你还是别看了。”沈万三预感到刘轼这次是想打账单的主意,可是这对他有什么好处?他假装没有听到酒糟鼻的话,端起来把酒喝了。
这时候很久没有说话的刘轼站了起来,调笑说:“我去放放水,肚子里快决堤了。”说着就走了出去。
酒糟鼻领悟到了某种信号,趁这个机会低声问:“万三兄弟,和老哥哥喝得畅快不畅快呀?”沈万三知道他说这句话是个引子,要是自己回答“畅快”,他就会借着这个不算交情的交情把要求自己的事情说出来,可是又不能说酒喝得不好,这就是酒桌上的陷阱。
“喝得好呀,可是喝得再好我也得办正经事儿不是?过会儿我得走,丁掌柜可不好惹,兄弟不能为了喝酒把饭碗丢了,呵呵。”沈万三接着打诨,隐含的意思是:交情是重要,但是也要顾及饭碗,不能因为交情把饭碗丢了。
酒糟鼻假装没有领悟他的意思,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塞进沈万三的布包里,轻轻拍拍他的肩,悠悠地说:“既然酒喝得好,哥哥就托你办件事儿……”沈万三要打开信封,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酒糟鼻捉住他伸向布包的手,轻声道:“别看,别看,过会儿,等我们都走了,你好好看,看了你就知道我托你的是什么事儿了。”
沈万三还没说话,刘轼款款地走了回来,坐下来之后,轻轻打了沈万三一下,说:“我和这两位陪你,你小子还不乐意?架子不小!”
沈万三也开玩笑似的道:“我天大的架子还不是二爷给的?”
刘轼呵呵一笑,道:“行了,再喝两杯,就放你回去。”
等沈万三要离开时,那姓唐的道:“那信封里的东西,你别忘了看。”
沈万三假装听不懂,调笑道:“我喝得头晕脑涨的,恐怕连回家的路都记不着了。”
酒糟鼻不阴不阳地说:“别的事情忘了没啥,这件事情我看,兄弟你忘不起,忘的可不是一个信封,还有……呵呵,恐怕还有兄弟你的……呵呵……”他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不过明眼人听得出,他是在威胁沈万三,如果不照他们说的办,自己会有麻烦。
那姓唐的还要说什么,刘轼抢在他之前开口道:“看看你们俩,是不是把这小子当没断奶的娃娃了?不用你们说,他明白怎么做,是吧,万三?”说着拿眼睛盯着沈万三,等他回答。
沈万三能怎么做?不答应肯定是不行,答应了自己恐怕又要摊上难事儿,不过,他不是那种犹犹豫豫的人,更不是那种逞一时之快、不计后果的人,他迎着刘轼的目光,说:“二爷放心。”他就不再说话,推门而出。
走出很远他才打开那个信封,里面是一张已经做好的账单,看了两眼就觉得十分眼熟,怎么跟自己做的账单一样?以为拿错了,再次打开布包,自己的账单还在,仔细一看,他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两张一样的账单,唯一不同的是上面几个数字有了变化。